午间的阳光愈发炙热,晒得人头晕眼花,睁不开眼来。
一回生,二回熟,姜离循着记忆来到锡庆门东侧,很快便摸到了陆生所在的值房。
远远的,便见房门紧闭,姜离不由心中一紧。
人莫不是不在房中吧?
行至门前,姜离自袖中取出绢帕,擦去额前的汗水,整理了一番仪容,这才抬起手,指节微蜷,正欲敲门。
手指还未来得及落下,门后忽然响起内侍轻蔑的笑声:“陆生,你当真想好了?”
悬于门扉外的手动作一顿,姜离不由得屏住呼吸,竖起耳朵来。
须臾,熟悉的声音自门后传来:“若这便是你今日来找我的目的,那便请回吧。”
陆生的声线一贯冰冷,语调亦没有起伏。尽管隔着一张木门,姜离仍能联想到那副清冷的面孔。
忽觉自己眼下的行径不太礼貌,或有小人之嫌,她心虚地正欲往后退去,忽被另一道陡然拔高音量的怒斥声绊住了脚步。
“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!那日我可是亲眼看着你将胡管事推落井中,你还有什么好替自己狡辩的!”
姜离倏地睁大双眼。
那人……方才都说了些什么?胡炳坤竟是被陆生推入井中的?
这怎么可能!
依她对陆生的了解,他是万万不会做出此等心狠手辣之事。
这其中定有误会,亦或是那内侍空口白牙,存心污人清白。
姜离脑中乱糟糟一团,只觉得嗓子眼干得厉害,她鬼使神差地往前凑近一步,想要将门里的动静听得更清楚些。
“是我推的又如何?”
陆生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,却如同一记晴天霹雳,将姜离骇在原地。
他竟轻飘飘地认下了,他可知自己究竟在说什么?
姜离胸口升起了一团无名火,直叫她想踹开面前这道碍眼的木门,与那满口胡话之人当面对质。
“呵。”那人似乎被气笑了,“陆生,你别忘了,你的牙牌还攥在胡管事手心里,人证物证俱在,秘书监可容不得一个凶手!”
牙牌?
姜离的眉头缓缓蹙起,忆起先前所听到的流言蜚语,曾提到胡炳坤死时右手紧握,几个成年内侍合力都没能将其掰开。
他手中攥住的,竟是陆生的牙牌么?
证据一一对上。
一股寒气自脚底盘旋而上,掠上脊骨,姜离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。
她似乎忽略了一件事。
在这名为《宦权》的世界中,陆掌印本就该是这般手段狠戾,不近人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