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进入膳堂起,姜离的视线便四处打转,逡巡了一圈, 没能见到想见的那人, 姜离抿了抿唇, 抬脚往里走去。
蒸笼被揭开,露出里面的竹节卷小馒首、素菜包子,一旁的竹屉上,堆叠着喷香的炸糖糕、素炸角, 再往木桶里看去,便是澄亮的粳米粥。
喝的有热腾腾的酥油茶, 磨好的豆浆, 若是嫌口味清淡,还可以向后厨讨一碗咸香的胡辣汤。
姜离只要了碗粳米粥, 外加两块窝头,一碟黄瓜菜,便端着碗筷在膳堂里侧寻一处空位坐下。
她今日刻意吃得很慢, 边嚼着颇为有韧劲的玉米面窝头, 边向门外看去。
就着小菜慢慢吃完了窝头, 姜离端起粳米粥,一口口喝下。
吃完了早食,仍不见陆生的身影。
秘书监的差事应当是繁重的,不来膳堂用饭也是人之常情。
姜离如此安慰自己,站起身,拾掇着碗筷,放进水槽后向外走去。
出了膳堂,姜离在门前踌躇了片刻,眼看着日头渐渐升起,来膳堂的人也多了起来,索性立于宫墙下静静等候。
小主给她放了一日假,她有好些时辰可以磨蹭,并不着急回去。
方用过早食,已是满身热意,此刻站在这处无甚遮挡的宫墙下,更觉暑意蒸腾,直将后背都烘出汗来。
宫人往来,不时有三两道目光往她身上扫来,或是探究,或是新奇,好似她是什么凶神恶煞的门神似的。
姜离垂下头去,颇不自在地抬起脚,拿鞋尖去扫着从砖石缝中长出的野草。
碧绿的小草无端遭受这天降一脚,折下腰,复弹起,如此反复,直被摆弄得左摇右摆。
眼看着出膳堂大门的宫人数量比进门的还多,姜离幽幽地叹了口气,放过了脚下的野草,抬脚向前走去。
回了长春宫,进了低矮的耳房,姜离直奔通铺,倒头便躺下。
见她这般,一旁收拾行囊的雪竹和端坐在桌前做女红的月娥齐齐转过头,看向床上兴致不佳的小宫女。
昨日还好端端的一个人,今日怎么这般沮丧,莫不是在外面受气了?
两人面面相觑,末了,月娥放下手中的针线,起身往床边走去。
“大清早的,谁惹你不高兴了?”
闻言,姜离自床上翻身坐起,盯着月娥看了一会儿,方牵起唇角,露出恬静的笑来:“我挺好的呀?”
月娥噎了一瞬,回头看了眼雪竹,便见后者冲她摇了摇头。
看样子,姜妮子的情况比她们想的还要糟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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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通铺上躺到了晌午,姜离翻了个身,目光空洞地看着房梁。
心中郁结难消,好似有根刺扎进胸口,叫她吐不出,咽不下。
直堵得慌。
不过就是想同陆生见上一面,好好道个别,既然膳堂那里等不到,她便找上门去,偌大的紫禁城,还能叫他跑了不成。
姜离咬住下唇,兀自挣扎了一会儿,似乎是终于下定决心,从床上翻身而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