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会是米丘的轻叹:“我从未骗过你……”
像是两把最凉最热的钢刀,插入他的大脑,翻搅他的理智,他呼吸加速,眼前的母亲抱着他:“愿你无病无灾,胜友如云……”
——“你到死都是孑然一身,最后留在你身边的也是别有所图,江冽,你什么都没有!
“你再给我一天的时间,我会给你一个答案。”
——“她是医女,又怎会看不出了怨身中剧毒?但她就是没有说出真相,反而一日未归……她到底藏在哪里,要看你被千夫所指,被万箭穿心?清白,什么清白?答案,什么答案?都是笑话!江冽,你这一生就是个笑话!
江冽低吼一声,冰冷的魔气从心脏流向他的四肢,他需要血,需要最温暖的血,只有血才能温暖他天生魔种的心!
他不需要怀抱,不需要安抚,他只需要杀戮!
江冽看中前方江湖人的一把刀,正要杀人夺刀,却突然心脏一紧,瞬间栽倒在地。对方看见他,先是一愣,接着看见他浑身鲜血,双目如墨,一瞬间以为看到从地府里爬出的恶鬼,惨叫了一声扔了长刀,连滚带爬地逃走了。
江冽捂着胸口闷咳,几个秃驴的力量还是不容小觑,他挣扎着要去够刀,却突然听到一声喷鼻的响声。
在朦胧的视线中,一匹马儿欢快地跑过来,嗅到他身上的血腥气,不安地用头拱了拱他。
江冽的脸色下意识地一缓,然而想到这马儿的来处,顿时冷下面孔。马儿拱了拱他的身体,示意他跟着它走。
江冽用刀拄起身体,踉跄了两步,却是相反的方向。
马儿叫了一声,连咬带拽地扯住他的衣袖,江冽将刀横在马儿的长颈上:“莫要跟着我,我会杀了你。”
马儿还在挣动,即便被刀刃划出血痕也不放弃。江冽眸中的黑墨颤了颤,跟着对方走。
一路上,鲜血淋漓,多少赶到明德城参加月秋节的外地人无不退避三舍。直到伤口愈合,直到血液干涸,他这才来到城外。
还是熟悉的地方,在这里他和米丘祭拜了父母。
江冽的指尖下意识地一颤,好似看到了最不想回首的往事。他身上的杀气四溢,远处的小骡不安地跑过来,他拎出长刀,就要将这里毁于一旦。
清晨的风骤然卷起,小骡让开身体,一颗石子滚落,一张纸顺着风,在空气中几度欲被撕裂,然而像是将将维持最后的坚韧,飘到了江冽的手里。
此时,朝阳初升。
金光的光照亮了手中薄薄的一页纸。
江冽垂眸,从模糊的视线里分辩字迹。然后,就像是旁边的枯树一般,气息由盛转衰,最后只剩下一具躯壳久久地定在原地。
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