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句话让陆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,从眼眶里滚落砸到贺轻舟的脸颊上。

陆晏抱着贺轻舟,用脸颊去帮他擦拭去眼泪,一步一步走出石屋,走进了摩云参天的松林间的小道。

地板长时间被倒斜的风雨侵蚀,让一切看上去惨淡空寂,静默如死。

一阵风吹起陆晏的衣角,贺轻舟额头上的血流到了他的左衣襟上,树叶摩挲的声音,如幽咽泣诉,令人酸梗。

屈宗樊秋熠以及沈一空才赶到,就看到陆晏颤巍巍的带着轻舟走了出来,神色显得那样惨,包掩着无限的伤痛。

所有人都没有动作,只有陆晏把他抱上车,然后命令司机往医院开去。

屈宗樊的脚下一软,瘫坐在地,眼泪一颗颗砸在地面,想到贺轻舟的惨样,他得知真相后的愧疚让他吐出了一口瘀血, 两眼一黑晕了过去……

车上的空间有限,贺轻舟被放平在椅子上,伤痕累累的双腿只能曲着,疼得他冷汗淋漓:“疼……”

贺轻舟的声音很小,几乎是气音,陆晏跪在椅子前后排座缝里,耳朵贴在他的嘴边才听清了他说什么,陆晏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无能无力,这无能无力最终幻化为巨兽,一点点将他吞没。

“错了……我错了……别打我了……”眼泪从贺轻舟的眼尾滑下,抵在陆晏稳住他的手腕上。

这一滴泪滴在陆晏的手上,仿佛一滴岩浆,灼痛得厉害。

他看着贺轻舟,如果他能在贺轻舟身上投入一丝一毫的好脾气,如果能将平时待人接物的和气分一点给贺轻舟,如果他选择相信贺轻舟的解释,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这样的结局?

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。

到医院的时候所有医护人员都被贺轻舟身上的伤震住,要不是陆晏是医院的股东,他们就要报警了。

陆晏站在病床边,看着贺轻舟的衣服与裤子被一一剪开,每剪开一分,陆晏的眼睛就红一分。

只见贺轻舟的胸膛遍布青紫,尤其是肋骨处,裤子剪开的时候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,深色裤子之下全是血肉模糊的窟窿眼,有的窟窿血迹已经干了结了一团黑色的血块在上面,而有的还是很新,在往外不断冒着血。

陆晏视线缓缓下移,看了一眼自己抱过贺轻舟的臂弯,已经被血染红。

这些伤太密集了,又不确定是什么导致的伤,必须马上把这些伤处理了,医生给他消毒的时候本来已经疼晕过去的人再一次硬生生疼醒来。然后再一次被疼晕。

处理伤口的场面太过触目惊心,医生驱赶陆晏,他却不离开,而是自虐般的看着,将贺轻舟的痛苦印在脑海里,然后一遍遍的谴责自己。

从傍晚到凌晨,贺轻舟身上的伤才彻底验完,全身包着纱布躺在床上,好在都是皮肉伤,没有真正伤到五脏六腑,这是不幸中的万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