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敢想下去,早早进屋,把门窗都栓上,缩进了床里。
床上垫了新的褥子,枕头和被子也换了,但一躺下,那浓重的木头的陈味依然扑面而来。
祁韵蹙了蹙眉,拿被子掩住鼻子。
被窝里冷冰冰的,还有点儿潮意,只有脚下的汤婆子传来热度。他不由把自己缩成一团,可好半天被里都不暖和,只能勉强靠体温支撑。
他就这么熬着,一边胡思乱想,一边警觉地听着院里的动静,迷迷糊糊熬到后半夜,眼睛才合了一会儿。
可才歇了短短一会儿,外头嘈杂起来了。
府衙上卯了。
苦撑了一夜的祁韵本就睡得不深,很快就被吵醒,睁开眼来,只觉得积压的疲倦让他的头突突发痛。
他缩在冰冷的被窝里发了会儿呆,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在家里,只能早早爬起来,自个儿穿衣,又想洗漱。
可厨房里并没有热水,连水缸里也只剩一个底了。
他笨手笨脚地从院中的水井里打了半桶水,倒在大水锅里,然后开始生火。
可他从小在家里娇生惯养,自己从没生过火,拿着灶边的火折子倒腾了老半天,枯叶燃了又灭、燃了又灭,黑烟把他的脸都熏黑了,火依然没生起来。
冬日的清晨本就冷,祁韵在灶前忙了好半天,手都冻僵了,眼看着好不容易用枯叶燃起来的小火被塞进去的柴火盖住,又要熄灭,连忙对着灶里吹气。
他记得阿福在跨院生火时,吹一吹,火就燃了。
可他往里一吹,火直接灭了,冒出滚滚浓烟。
祁韵被呛了个正着,连忙把脸撤回来,直拍胸口,呛得眼泪直流。
他颓然坐在灶前,一边咳嗽,一边看着被自己弄得一塌糊涂的柴火和充斥着浓烟的厨房,忽而鼻子泛酸,眼泪就掉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