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行直直盯着她看, 眼神中没有一丝热度,冷的像是在看仇人。
萧文茵被看的头皮发麻,哭也忘了,握着他手的动作稍微停滞了下,又低低唤:“殿下, 你可要喝些水。”
“今日初几?”
萧文茵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, 初初醒来便如生人般冷淡,且又是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。
她柔声回道:“三月初六。”
霍行面上一僵, 旋即便要坐起身来。
萧文茵忙摁住他肩膀, 劝道:“殿下要找什么, 我帮你, 切不可乱动,免得伤口崩开。”
霍行设的苦肉计, 却也没告诉萧文茵,此事隐蔽,也只高廉和李寂知晓,亦是他们等在绝境时出手反击,将他救回。
他嘶了声,跌回床上。
双手紧紧攥着绸被,目光变得阴晦暗淡,他全都记起来了。
往事如走马观灯般在脑中过了一遍,从前种种,他心中所有不甘,遗憾,在此时此刻悉数回笼。霍行阖眸,只觉心如刀绞,远比皮肉伤来的更叫人绝望。
他爬到巅峰,独守着权力带给自己的安全感,满足感,俯视众生时的喟叹,皆让他觉得不该有憾。但夜深人静时,他又觉得无比虚空,明明他什么都得到了,到头来却又觉得一无所有。
沈萩死在那场大火中,他起初怨她,后来恨她,再后来便只想她回来。
他怀念他们在一起的所有时刻,高兴的,吵架的,恶语相向的,只要有她,他都拼命去回想,他怕忘记,便在宵衣旰食后拿笔仔细记下来,怕被人瞧见,便又借着烛火舔舐烧尽。
三月初六,是靖安侯府迎娶沈二姑娘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