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谣抬眼扫了眼外殿,见席玥并无意多听,已继续往侧殿退去。想了想就屏退了宫人,看着虞明一哂:“你这么护着他们兄妹,朕倒想问问,你是怎么想的?”
虞明悚然:“我没……”
“你我姐弟,我又不找你麻烦。”虞谣摇摇头,思绪一转,又作补充,“也犯不上借此找席贵君的麻烦。”
虞明神色稍松,虞谣托腮凝视着他:“过往纠葛你都知道,咱们姐弟关系又素来亲近。在这事上你却还肯护着席初是为什么?我不明白。”
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疑惑。先前还不太拿得准,只道虞明年纪还轻容易心软,在亲近之人的问题上容易三观动摇左右为难。但现下一看,他不仅是帮着席初,连席玥都要连带着护一把,她愈发觉得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。
莫不是昔年之事有什么隐情,虞明清楚她却不知?她有心问个清楚。
若真是那样就好了。
虽然她只能按地府的要求还情债,没多少选择的余地,可想到席初实实在在地害过她的孩子,心里总有点膈应。
她说得开诚布公:“若从前的事有什么冤情,你不妨明明白白地告诉我。”
虞明低下头:“我便是说了,姐姐肯信么?”
“要是不肯信,我问你做什么?”她反问。
“可贵君一直在说,他反反复复地说过那么多次。”他咬牙,“姐,您去查一查卫家吧。席贵君不是那样善妒的人,昔年纵对元君心有不满,却不至于做出那样的疯事。他说卫家没安好心……我觉得是真的。”
“如此而已?”虞谣凤眸微眯,暂未提及自己已在暗查卫家一事,口吻淡泊地又问,“那我的孩子呢?他对我的孩子下手,这事你怎么看?”
“我……”虞明噎声,思忖半晌,神色变得更加小心,“我说了……姐姐别生气。”
虞谣:“你说。”
“那事……我也不知道他为何那么狠。我私下问过他,他却不肯让我知道,只说与姐姐说过,姐姐不肯信,怕我知道后忍不住来与姐姐争辩也会挨骂……”虞明言及此处,薄唇紧紧抿了一下,上前两步,续言,“姐姐若想知道,不如再去问他就是了。若要问我的心思,我只是觉得……只是觉得席贵君实在不是穷凶极恶之人,出此下策必有隐情,我不想看他蒙冤而死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虞谣明白了他的意思,却因没问出有用的东西而有些失落。她轻轻啧了声嘴,见他神色仍紧张着,莞然一笑,“我随便问问,你别慌。有事想请教席玥你自便,只是她平日还要办差读书,别平白耽误她的时间。”
“好……”虞明骤然松气,笑了笑,“姐姐是真不与席贵君计较了?”
“不计较了。”虞谣淡淡翻起了奏章,状似随意地改了称呼,“就像你说的,你姐夫没那么善妒。”
“你姐夫”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直让虞明不敢相信,告退时脚下都在飘。虞谣自顾自又忙起来,心里虽记挂着要再去见席初,却无奈一忙就忙到很晚。
待得放下最后一本奏章,她起身就要往启延宫去。心念忽而一动却又改了打算,侧首吩咐素冠备水,悠哉哉地沐浴更衣之后才着人备轿。
如此一来,她到启延宫的时间就更晚了些。殿门处的宫侍见圣驾忽至好生一愕,慌忙见礼,小心地禀道:“贵君……已睡下了。”
“让他睡就是了。”虞谣半步不停地径直往里走,宫侍们无不提起心弦,皆道她是来兴师问罪的。
虞谣行至寝殿门口信手推开殿门,歪在门边值夜的阿晋倏然惊醒,慌忙叩拜:“陛下圣安……”
“你退下。”虞谣淡声,遂移步入殿。阿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,壮着胆子想要跟上,被素冠一把攥住胳膊。
阿晋失措地抬眸,素冠一睇门外,轻道:“没事,退下。”
阿晋闻言颔了颔首,终是向外退去。席初听到方才的问安声便醒了,起身揭开幔帐:“陛下?”
不及他见礼,虞谣已坐到床边。她偏头看着他,沉息:“问你件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