席玥闻言,心下一惊,迅速抬眸扫了眼女皇的神色。
却见女皇神情恳切,名眸中依稀有几许愧疚。席玥轻吸了口凉气,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。滞了滞,只道:“诺。”
“你随素冠去吧。”虞谣又道。待她退出凤鸣殿,她就着人去知会了席初,傍晚可到凤鸣殿与席玥一同用膳。
差出去的宫人却未能在启延宫寻到席贵君的身影,打听了一圈,才在太液池北边的小山上找到人。
小山上有座凉亭,春日里微风习习而过,正是惬意之时。亭沿围绕的一圈漆木既是围栏又可坐人,席初坐在那里,一条腿完全搁在栏上,姿态恣意。
听御前差来的宫侍禀了话,他颔了颔首:“知道了。”
那宫侍话不多,办完了差便告退。阿晋不自觉地屏息,等那人走远了才上前询问:“贵君,您可要去么?”
席初神情不动:“为何不去?”
阿晋低头:“陛下性情忽变,奴既为您高兴,又心里不安。”
“没什么不安的。”他衔笑,摇摇头,“她肯好好待我就是好事,我有什么可怕的。”
左不过,就是等她翻脸而已。
这些日子下来他渐渐想通了,愈发觉得与其小心度日不招惹她,倒不如让她看到她想看的样子,让那把刀尽快落下来。
她是不会有太多耐心与他虚与委蛇的,他想若他做得到位,多则一两个月少则十日八日,她便不会再这样装下去了。
想清这些,他心下禁不住地苦笑。
他们曾无话不谈,她也曾将他视作紧要之人,如今怎么却到了这样的地步。
席初自顾自摇头,心无旁骛地读起书来。读到傍晚光线暗淡时才下了山,正好去凤鸣殿见席玥。
席玥早已候在了侧殿中,但凤鸣殿是女皇寝殿,席初自是要先去见虞谣。虞谣便早已悬着心等他了,打算见他入殿就迎过去,挡了他的叩拜大礼。
然而待她走向他时,却见他只一揖:“陛下。”
“?”虞谣一怔,旋即舒气淡笑,“你来了。席玥已在侧殿,去见她便是。等用完膳,让她领你去住处看一看,朕怕她觉得缺什么却不敢跟朕说。”
虞谣这话说得没脸没皮。
其实她心下自然知道若席玥不敢说,席初只会更不敢说。之所以开这个口,只是想多制造个跟席初说话的机会罢了。
这样一来二去,他们就慢慢缓和了嘛。
席初点点头:“诺。”遂又长揖,“臣侍告退。”
虞谣衔着笑目送他退往侧殿,待他身影消失,放心弦一松:“传膳吧。”
侧殿之中,兄妹相见却半晌都没说话。
席玥扒在门缝处往外张望许久,确定门外没有宫人守着,才折回来压音问席初:“哥,那天我离宫之后……陛下可为难你了?”
“没有。”席初摇头,径自入席。
虽是兄妹用膳,殿中仍分了两席。席玥却顾不上这许多礼数,见周围没有宫人守着,便拉着椅子凑到席初身边追问:“真的?那你打了卫珂的事呢?陛下也没怪你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