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目是六扇百蝶翻飞的缂丝屏风, 黑漆描金案几上燃着百合宫香,身后博古架上供着汝窑青花瓷八角炉台。
金窗银槛,锦绣满眸。
京城繁华,不比黔南偏僻遥远。
若是在黔南,他此刻定然是坐在临窗炕前,或煮一壶自己喜欢的白毫银针,或是捧着公文细阅,静听院中雨打芭蕉。
窗外日光浅薄,长街人头攒动。
乌银洋錾自斟壶执在手中,忽而身后有丫鬟上前:“贺公子,奴婢替你斟酒罢。”
贺鸣抬手挡住:“不必,我自己来便可。”
在黔南多日,他如今早已习惯事事不假手于人。
往日同僚瞧见,哈哈大笑:“怎么,贺贤弟可是在黔南又有喜事了?先前贺少夫人……”
一语未了,筵席忽然沉默一瞬,众人面面相觑,欲言又止。
谁不知道当今皇后是曾经的状元夫人,虽说贺鸣同宋令枝乃是和离,然众人仍是担心贺鸣心存芥蒂。
同僚自知说错话,忙忙自罚三杯,向贺鸣请罪。
贺鸣脸上淡淡,瞧不出喜怒哀乐:“兄长多虑了,先前成亲,不过也是两家少时有婚约罢了。如今皇后娘娘另寻得良人,我自是为她欢喜才是。”
贺鸣唇角的笑意渐淡,“只是名声二字,对女子尤其重要,还望兄长日后莫拿这说笑了。”
同僚连声告罪,不再提起宋令枝,转而问起贺鸣在黔南可有相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