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哥,我不想留在月槐树照看牛羊,一点出息也没有。”南北幽幽说,“要是不能念书,我长到十八岁就该嫁人,然后给人生娃娃。”
她小的时候,觉得生娃娃能吃鸡蛋,是好事,她已经长大,想法早已改变。
她不想过月槐树女人的日子,即便是马兰,书记的女儿,不再念书了,家里给她说了个门当户对的亲事,她嫁过去了,还是要在土里劳作,劳作,奶娃娃,无穷无尽。
章望生搂住她,心里满是怜爱:“我也不想叫你过那样的日子。”
南北摸着他的腰身,无比依恋:“要是不能离开月槐树,像二哥跟嫂子那样,我也愿意,你做个老师,我到公社当个文书,再生几个娃娃。
章望生被触动了,但一个少女的话,他不能深究,他把她的情绪当成日常生活的依赖,她还不懂真正想要的,会长大,会改变。
他没说什么,南北便把这当作一种应许,一种最后的退路。她虽然才十几岁,可对未来的勾画一点都不含糊。
回到学校,章望生很快找到赏识自己的物理老师,跟老师说南北的情况,问学校能不能录取像她这样的学生。
老师问他,南北的户口在哪里。章家收留了她,这个年月,公社的户籍管理比较混乱,不好给她上,按道理讲,她这种流浪人员,只能落集体户。老师给了章望生一个思路,他来回跑了好几趟,托的马六叔,这里盖章,那里盖章,麻烦是麻烦了些,但最后,到底是把南北的户口挂在了月槐树公社上。
七三年四月,上头有了文件政策,大学选拔要考试,要重视文化科目,尤其是政治、语文、数学、理化四科。这个消息,很是鼓舞了章望生,他最担心的,便是推荐只看出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