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昶听完沉默片刻,只淡笑道:“她年纪尚小,我若不纵着些,只怕旁人要欺负到她头上。”
谢昶到今日还记得那老先生看他时无可奈何的模样。
老先生初来乍到,并不知他兄妹二人与书院山长之间的关系,且他性情刚直,别说不知道阿朝是山长的孙女,即便是山长本人在此,那也是直言不讳有一说一。
只可惜时过境迁,世事风云变幻,南浔谢家满门获罪,南浔书院再不复昔年荣耀,而他弄丢了妹妹,让她流落在外整整八年。
他终究是,辜负了娘的托付,也没能做到年少时对她的承诺。
指尖忽然碰到个柔软的东西,谢昶僵硬了一瞬,那雪白绵软的小手不知何时伸出了被褥,指节无意地蜷着,从这个角度去看,竟像是包裹住了他的两根手指。
谢昶的目光沉了沉,反手将那只柔嫩温暖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。
幸而如今他的确像娘说的那样,青云万里,飞黄腾达,可以永远将她护佑在自己的羽翼之下。
次日一早,阿朝退了烧,只是一直没有醒过来。
谢昶陪了她一夜,精力也几乎到达一个极限,她昏迷不醒,连带着他也是头昏脑涨。
寅时过半,宿郦带着澄音堂的管事过来,要伺候他更衣上朝。
谢昶沉思片刻,抬眼问宿郦:“那名仆妇现今如何了?”
宿郦立刻回禀道:“那名唤春娘的仆妇在扬州还有兄长与子侄,现如今一家人性命都在大人手中,她岂敢忤逆大人的意思。”
某种程度上来说,谢昶才是锦衣卫真正的主子。这些年来南北直隶都安插了他的心腹暗卫,运筹于帷幄之中,对外面的动向几乎是了然于心。
一句话吩咐下去,底下人迅即马不停蹄地去办,拿捏一个小小仆妇的把柄,简直易如反掌。
谢昶想到另一桩:“姑娘的身份可办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