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

裴翊神色复杂,他轻声问:“祁宴,你今年几岁?”

“七岁。”祁宴肯定地说。

可七岁的祁宴早该知道宸妃已经死了。

顿时,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颇让人发冷的事实:

此时的祁宴,是活在一段不存在的记忆里。

第102章 我当皇帝的那些年(38)

所有人面色凝重,心乱如麻,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,也顾不上说什么了。

裴翊在短暂的沉默后,面带笑容地低头倾身对祁宴说:“你娘亲有事情要办,要离开几天,她走之前让我们照顾好你。”

“哦……”祁宴似懂非懂地点头,看起来有些为见不到娘亲感到失望,“那你们是谁?”

“我们是你娘的朋友。”裴翊说。

“为什么我以前没见过你们?还有,我不叫祁宴呀,你们为什么要叫我祁宴?”这个名字对于如今的七岁孩童来说甚至有些绕口,他皱着眉念了两遍,

“你不叫祁宴吗?”裴翊眉眼间又不自然了几分,但他还是保持着尽量轻快的语调,“那你叫什么?”

“我叫林宴啊,你们真的好奇怪,明明说是我娘的朋友,连我爹和我姓什么都不知道。”祁宴的表情变得警惕起来。

“林宴”。

所有人都皱着眉念着这个名字,其他人可能不是很了解,但是作为亲历了祁宴幼时那些事情的祁闻淮和裴翊,几乎是在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是宸妃第一任丈夫的姓氏,林家二少爷的姓氏。

祁宴此时陷入的这段记忆里,不仅宸妃还在,他自己都还姓着“林”。也就是说,祁宴的这段记忆,代表的是如果当年先帝没有强夺宸妃,如果宸妃和林家少爷依然在一起。

祁宴原本就该姓“林”,所有人都说他是窃国贼,是混淆了皇室血脉的孽种,就连祁闻淮都曾对他说过,能让他姓“祁”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……可谁又想过,祁宴自己是否稀罕这个姓呢?

他非但不稀罕,或许还厌恶至极。

他的一切苦难,都源于“祁”和与“祁”有关的人。

“你爹怎么样了?”祁闻淮突然问道。

“我爹……”祁宴皱着眉,像是在极力回想着什么,但最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到,他捂着头,难过地说,“我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了……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。”

祁闻淮的眉眼中压上了沉沉的痛色。他已经意识到了,如今的记忆是祁宴给自己幻想的最好的可能,是如果先帝不曾杀臣子、夺臣妻,祁宴生在一个正常的且爹娘恩□□中的可能。

可祁宴从来没见过那位林家少爷,他连幻想最好的可能时,也想不起自己的生父本该是什么模样。

“你怎么了?好像看起来很难受。”祁宴看着祁闻淮,突然说道。

祁闻淮何止是难受,心脏的疼痛自他的胸口蔓延而上,连呼吸都艰难起来。

“我没事。”祁闻淮只是说。

…………

他们盼望着祁宴好转,但是沈霖和商止聿用尽了一切办法,祁宴都不曾恢复。

前几日,到了后面他们甚至忍不住去想,如果祁宴一直维持这个模样,或许也是一件好事。他承担的、背负的、遭受的……都太多太多了,如果能够让他一直保持在这样天真而快乐的模样,又有什么不好呢?

可他们的想法却还是奢望了,祁宴甚至不能保持在七岁时的记忆,经常他一觉醒来,又变成了状如疯魔的模样。他们不在乎那样的祁宴给他们带来的麻烦,不在乎祁宴对他们的攻击意图,但是他们却很怕祁宴看向他们时的恐惧和厌恶,怕祁宴伤到自己,更让他们心痛难抑的,是那时候祁宴痛苦的模样。

他们还是无法抹去他们曾经对祁宴所犯下的罪,无法抹去伤害,反而让这些伤害以一种更加极端的方式在祁宴身上折磨他。

唯一值得略微庆幸的是祁宴那种激动的状态比较少,他大多时候都是维持在那个七岁时“林宴”的模样。

快一个月的时候,钟若蘩被害一事终于调查清楚了,一如上一世一样,他们查到了李氏和阮氏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