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时候,有人将祁宴害死钟若蘩的证据交给了他。
就算他再怎么不在乎亲情和世俗,似乎,他都不能和一个杀母仇人在一起。而且,虽然他和先帝的感情寡淡,但生母却对他百般疼爱。
所以他同意了裴翊的计划。彼时的他已经分不清对祁宴究竟是仇恨还是爱而不得了。
可……
“陛下,你真好命。”
身后,裴翊突然说道。
祁闻淮转身,似乎是想听他何出此言,可眼眸中只剩下了虚无一片。
裴翊低低地笑了起来:“祁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,还不够好命么?”
“他利用商止聿刺激你,逼你谋反,用商止聿刺激靳骁、刺激沈霖、刺激我,再隐瞒镇北王一事去刺激檀钰,逼迫我们站队。他其实只是想把这个江山拱手让给你罢了。”裴翊左手捂着面中,只从指缝中露出看不出情绪的双眸,笑得让人心颤。
檀钰将北镇王造反一事告知了他们,但却隐瞒了通敌一事。
“……可他若想要让我为帝,为何起初又拼命争抢?”祁闻淮轻声问,似乎又像是在叩问他自己。
“你自己知道,不是么?”裴翊看着他说,“你应该比我懂他。”
是啊,祁闻淮是最懂祁宴的人。只是他唯一没懂透彻的,是祁宴对他的感情。
祁宴这样的人,比任何人都渴望强大和力量,可他们骨子里却始终不会宽恕自己。所以在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权势和力量后,在他清算了曾经的仇人后,在他能够肆意左右自己的人生后,他依然是在沉重地活着。
过去的欺辱、罪恶、血,都已经化成沉重的枷锁牢牢禁锢了他的魂灵无论是别人对他的罪,还是他对别人的罪。
或许本质上,他也觉得这个位置本该属于祁闻淮。
他把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了,他不仅想要把这个位置还给祁闻淮,他也没有给自己留任何的活路。
裴翊看着祁闻淮的发根在转眼之间花白了,甚至其他地方还在不断变白,他知道这个人的心中有多疼,可是他却没有四号心情去劝慰他。
他甚至觉得祁闻淮比他们幸运多了。
至少祁宴爱他,而且只爱他,而他们其他人,都只是祁宴成全祁闻淮的工具罢了。
……
第二日的朝堂之上,发生了两件让所有人心惊的事情。
一是陛下一夜白头,二是裴丞相辞官。
可看着陛下那前所未有的凝重冷肃的模样,他们全都大气都不敢喘,谁也不敢提出质问。
……
许多人虽然明面上不敢为窃国贼祁宴说话,可心中却也钦佩他的治国之高明,担忧这位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新帝上位,大夏会再次动荡,百姓们也会再次吃不饱饭。
但渐渐地,他们发现自己似乎多虑了。大夏依旧海晏河清,蒸蒸日上,这位新帝治国手段同样超绝,而且多年来未曾封后未曾纳妃,似乎把自己全部的时间都投在了国家上。
这些人又开始担忧了,在这样下去大夏岂不是要绝后?好不容易送走了祁宴那喜欢男人的,结果来了个虽然看不出来喜欢男人但是也看不出来喜欢女人的君主??
但是也正如他们无法劝住祁宴一样,他们也根本无法劝住祁闻淮。
祁闻淮登基的第七年,临国发起了对大夏的战争。
登基五年的新帝商止聿御驾亲征,冲锋在前、百战不败的靳骁,被一只飞蛊洞穿了肩膀。
马上的商止聿笑得讽刺:“靳骁,你自诩对祁宴忠心耿耿,不但倒戈造反,逼死了他,如今还要替祁闻淮卖命,还真是可笑的忠心。”
那飞蛊已经飞入靳骁的胸膛啃食他的心脏了,靳骁的瞳孔疼得涣散,他只是哑声对商止聿说:“他说,要善待大夏百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