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五章

可是他长得美啊 白孤生 3482 字 10个月前

距离除夕不到半月,太后竟有了别样的主意,说是想要与民同乐,要在宫里布置百家坊,以太监,宫女充当不同坊市内的主人与叫卖者,各类花灯布满整条街道,燃烧的焰火充斥着无数的角落,想叫那黑夜也如白昼一般明亮。

从“坊市”的入口,自南而北,几乎贯穿了一整座皇城。

太后一发话,底下的人忙得那叫一个昏头,内廷的宫人数量远远不足够,还是匆匆从外廷调了不少人进来,就为了填充这一次坊市上的人数。

近乎是到了一直忙到了除夕的傍晚,惊蛰才勉强能歇口气。

这时间,距离那些王公大臣入皇宫的时辰,已经不过是片刻。

惊蛰瘫坐在椅子上,有气无力地对姜金明说道:“现在,谁也不能叫我站起来。”

姜金明看着外头明亮的灯火,哼笑了声:“到底还是年轻,经的事少。”

惊蛰看出姜金明有几分意动,笑着说道:“那姜掌司怎么不给自己也安排个身份,也去那坊市上做做买卖。”

虽只是装装样子,可惊蛰相信,那些个来“逛”的人付的钱,肯定是真的。

廖江就兴高采烈去当了个卖酒的。

姜金明:“不过一夜狂欢,看看也就罢了,参与其中,那就不叫看乐子,而是被人看乐子的猴儿。”

惊蛰哈哈大笑,抬起头时,一眼看到门外还守着的慧平,突然想起早些时候来找他的三顺,猛地站起来,坏了。

忙过头,竟是忘记了三顺。

姜金明调侃他:“不是说,你这一坐下,就不能再起吗?”

惊蛰匆匆说道:“忘记朋友来找我,姜掌司,我先走了,晚些时候再说。”

他朝着姜金明一拱手,快步出了屋舍。

“慧平,三顺还在我屋里等着吗?”

“他已经离开。”慧平摇了摇头,“说是御膳房也有事要办。”

惊蛰蹙眉,是了,今夜这般,御膳房只会比他们还要忙碌得多。这样的盛事,皇城各处都像是陀螺连环转,根本不可能停歇下来。

……只是三顺,不是那种会贸贸然行事的人。

惊蛰:我不知道。?”

慧平咬牙,低声道:“早知道,刚才我留住他就好。”

尽管不知发生了什么事,不过一个人在宫里失踪,并不是什么好是。

惊蛰摇头:“这不能怪任何人。”

是三顺选择来,也是三顺选择走。

如果他愿意留下来,不必慧平劝,他也会停下脚步。

惊蛰的手指下意识摸过腰间的荷包,那沉甸甸的感觉,无形间给了他安心感。

他们一路从御膳房赶到北房,越往深处走就越是寂静,这里原本就是地处偏远,每次走进这条甬道,就仿若一切喧嚣都被寂静吞没,只剩下他们沙沙的脚步声。

甬道的尽头,正有人打着哈欠,守在门口的人,正是七蜕和八齐。

他们两人历经了北房几次事变,而今还能安稳呆在这,也不得不说是一种幸事。

七蜕抬头看到惊蛰,嘴巴里的哈欠差点没吞进去,惊讶地捅了捅八齐:“真是开了眼,这一连两人,赶着在这个时候怀念来了?”

惊蛰听了七蜕这话,反倒是松了口气。

“三顺来过?”

八齐揉了揉自己的肋骨,“来是来了,现在还没走呢。”

惊蛰:“劳驾,我想进去找他。”

他们两人给惊蛰让开道,正要进门的那瞬间,八齐抓住了惊蛰的手腕,那力气非常之大,几乎要捏碎他的腕骨,而后,又猛地松开。

惊蛰脚下的步伐停住,左边七蜕的声音传来:“怎么停了?”

惊蛰没理会他,转身看向慧平:“既然人找到了,你不必跟着我进来,直殿监的事情还有许多。”

他抓住慧平的手,平静地说道。

“快去,再晚些时候,姜掌司该等着急了。”

慧平神色微动,朝着惊蛰点了点头。

目送着慧平离开甬道后,惊蛰这才转身,走进了北房。

慧平一路急匆匆地走,直到明亮处,能看到宫人来往,甚至还有人与他打招呼时,这才哆嗦了下,感觉自己浑身都出了冷汗。

他低头看着右手。

他正抓着一个沉甸甸的荷包,打开一瞧,里面是一块厚重的令牌。

北房几经轮换,看着却与之前并无不同,惊蛰跟

()着七蜕和八齐往里头走了几步,最终在陈明德从前的屋舍里,找到了三顺。

这屋子死过人,就算后来的管事知道这位置最好,也不爱住在这。

东西都收拾得干净,什么都没剩下。

三顺沉默地站在漆黑的屋舍内,听到脚步声,有些恍惚地看向外头。北房再是昏暗,外头总归是挑着灯笼,照亮了些许光亮。

惊蛰踏着微光,走进这满室寂静。

三顺怔然看着惊蛰,像是呆住,待看到惊蛰身后跟着的七蜕和八齐,那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,变得有些可怖。

“谁,让你来这的!”

惊蛰走到了三顺的身边,看着漆黑的室内,借着外头那隐隐的光,能看到一些轮廓,熟悉又陌生。

“那你,又为什么到北房来?”

三顺沉默了会,好一个大个子,此刻看起来却有点佝偻着腰:“……我知道,你和明雨都是为了我好,所以,才都不告诉我……德爷爷到底是怎么死的。”

砰——

遥遥之外,一声巨响。

绚烂的烟火升空,炸|开了无数花火,几乎将整个天空照亮,所谓热闹喧哗,正如今夜的宫城之外,阡陌纵横,城阐不禁,吆喝,叫卖,唱曲……声声不绝,碰撞出激烈的焰火,如此繁荣,如此昌盛。

惊蛰长长吐了口气,那遥远的喧嚣听来,却是那么渺茫,他的声音平静到了可怕的地步:

“那么,又是谁,告诉你这件事的?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