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轻羽一怔,思索再三后回答道:“要说有的话……大概就是能为太上长老破死劫。”
“若想破此劫,必须牺牲你自己的性命呢?”尘觞又道。
陆轻羽心下大惊, 忙回身看向他:“尘哥哥可是算出了什么?”
尘觞平静地看着他,不喜不悲的双眸令他彻骨生寒:“为破死劫, 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, 而你又是一个可为他人献上自己寿元的人, 所以我不得不多句嘴——如若你死于破劫, 这世上当有两个人永远无法原谅你我。”
“谁?”陆轻羽紧张地薅着毕方的脖颈毛,被叨了一口才松开手。
尘觞:“楚弈跟邈尘。”
陆轻羽颔首:“明白了,我不会赔上自己的性命, 一定还有别的法子。”
毕方着陆, 二人跃下鸟背。尘觞向陆轻羽伸出手:“不要离我太远, 此岛不同寻常。”
陆轻羽受宠若惊地牵住了他的手,鼻翼呼扇了一下后应道:“确如太上长老所言, 湿气太大,令人憋闷。”
“把灵丹吃了。”尘觞没有多言,用脚点了点地面, 发觉此岛的土壤很软, 站在上面略微下陷。然而抬脚一看, 竟不见丝毫的脚印,仿佛是富有弹性的肌肤,按下去还能弹回来。
陆轻羽解下腰间小葫芦,跟吸奶瓶似的唑了唑,又讨好地踮脚将葫芦递到他嘴边。
“不必。”尘觞瞥了一眼葫芦。这精致的紫色“奶瓶”灵力厚重,应是件稀世之宝,便随口道:“这法器不错,收好莫要丢了。”
“啊?”陆轻羽迷茫地看向手中葫芦,上头还有蒋紫陌随手刻的小白兔,不禁羞涩一笑:“尘哥哥,这不是法器,这是太上长老送我装果子酒的。我不喜欢喝酒,就拿来装糖豆和灵丹了。没曾想这葫芦可神奇啦,灵丹和糖豆放进去能变成好喝的茶呢,而且永远都装不满的样子。”
尘觞眉头微紧,暗道这能将东西变作茶和酒的葫芦可别是上古宝器——百翁壶。但转念一想,上古的宝器能有几件传世的,再者百翁壶也不是这个颜色,此物应当是件仿品。
陆轻羽全然不知地抱着葫芦张望一周,不见人影,只有满岛的桃花扬洒一地,落入土中透出香甜又腐朽的气息,忙忐忑不安地握紧了尘觞的手。而脚下的松软更令他觉得这岛上保不齐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。
尘觞被握住手时有些别扭,毕竟这世上除却楚弈再无人触碰过他。当初他立于苍穹之上,不识人间冷暖。而凡是能靠近他的“人”,也只不过心怀敬畏地在他面前俯首听是,不曾有人与他并肩。
如今重生出这副肉体,倒是有了些“活着”的感觉,不枉他弃了一世轮回走这么一遭。只可惜楚弈只认焚尘罪,并不认他也是“尘觞”。
然而他带着陆轻羽走入树林深处时才发现,更麻烦的事情就在眼前。只见乱花纷飞之中,楚弈与湛寂真人正对坐在棋桌前饮茶,神色自若、面带笑意地冲他俩点点头:“你们来得好慢。”
尘觞诧异。楚弈身子虚弱,就算御剑飞行也不可能比毕方鸟要快,更别提以他现在的真元根本无法掌控飞剑。
楚弈却跟没事人似的指着桌旁两个石凳:“坐,客气什么,又不是外人。”
湛寂真人也在微笑,只是眉眼中明显夹杂着刻意:“轻羽,怎么你们还分开来的?”
“我……额……楚哥哥本来身体不适……”被突然点名的陆轻羽紧张不已,不过心思转得还算快:“昨日本来说好一起的。可我今早走的时候,见楚哥哥还在睡着,没好意思打扰他。想必楚哥哥醒来发现我们不辞而别,努力追了上来。”说罢很是自然地随尘觞一同坐下。
“嗨,所以说你们不地道。”楚弈波澜不惊地指了指背在背后的螭梦剑:“我还以为你们走了挺久了呢,追得好生辛苦!法圣要飞升,以我们之间的关系,我自然得来送一送,不然日后可见不到了。”
湛寂真人笑容微僵,总觉得楚弈这字里行间都在跟自己攀关系,而且语气老成到仿佛跟他是同辈人。
正想着,下意识地抬手去倒茶,又被其拦住了,抢先倒了一杯敬到他鼻子底下,眼神真诚地说道:“湛寂啊,飞升是大事,飞升不规范,亲人两行泪啊。”
湛寂真人挑眉,依旧保持着和煦:“楚小友是觉得我可能会失败?”
“呸呸呸!”楚弈顿时表情一凛,严肃地喷了他一脸吐沫:“这话不吉利,可不能说!”
湛寂真人默默用衣袖抹干净面颊,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愠色,刚想再说些什么,楚弈却毫不留情地把话题硬生岔开了:“法圣,我们言归正传。您为何执意要让陆三公子接传承?他虽天资聪颖但年岁尚轻,若辜负了您的重托可如何是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