寄魂吓的止不住哆嗦:“主人……”
它体内封存着许多力量,除了巫族那位老祖留给后世点天灯的金色天赋。
每次寄生的少君,最后都会将法力留存在内,留给后代使用。
作为一个容器,寄魂没办法分辨体内哪一部分的力量,才是属于那个坏家伙的分身。
燕澜若想诛杀逐影的分身,就得将它整个毁掉。
而姜拂衣望着燕澜手里小熊模样、抖若筛糠的寄魂,微微愣了愣。
燕澜不说,她很难想到。
姜拂衣对神族的了解,远不如燕澜。
关于巫族的亡族预言,以及燕澜接受寄魂的原因,仅是一知半解。
因为燕澜是个喜欢将重担和压力全都藏在心里的人,极少对谁倾述。
姜拂衣也从没试过引导他倾述出来。
她知道,燕澜并不是憋闷在心中,他有足够的能力去纾解大多数的负面情绪,从而维持内心的稳定。
这是一种令姜拂衣非常羡慕的能力。
但此刻燕澜拎着寄魂逼问逐影的模样,显露出几分恼怒。
眉眼冷肃,语气严厉。
令她想起燕澜后灵境里的那个“怪物”。
姜拂衣慌忙朝他靠近。
但燕澜在周围布下了结界,她只能紧张的提醒:“燕澜,你先冷静一下,终究是他们小看了你,并没有成功。”
燕澜摇了摇头:“不必担心,我没事。”
他的恼怒不是被心魔激起来的。
燕澜之前所知道的一切真相,都只是他和巫族之间的恩怨。
唯独选择接受寄魂,是姜拂衣从棺材苏醒,来到万象巫以后。
而他镇压寄魂的过程,也是在护送姜拂衣前往神都的路上。
倘若燕澜当时没能镇压住,被逐影控制了躯壳,那么陪伴在姜拂衣身边的人,就变成了逐影。
当时姜拂衣和他还不熟,恐怕分辨不出来。
逐影一旦发现姜拂衣是能够铸出名剑的石心人,不知会利用他的躯壳做些什么。
燕澜不敢去想。
“逐影前辈,真不打算出来?”燕澜空着的那只手,逐渐凝结出光芒,笼罩在寄魂的头顶。
寄魂虽然很害怕,却没有喊叫或者挣扎。
它和燕澜相处了这么久,相信燕澜不到万不得已,不会轻易牺牲它。
它早说过,它这次的主人和之前的都不一样,从不做孰轻孰重的选择题。
如此一想,寄魂又觉得自己不能太冷静,不然那个坏东西便会知道主人不过是吓唬他。
于是寄魂开始蹬腿,大喊大叫:“不要杀我啊,我从前也是为了生存,才会和巫族结契,为他们储存力量,他们做的事情,我一概不知!”
话音落下许久,没有任何动静。
姜拂衣禁不住问:“你确定他一定在这里?”
燕澜觉得他应该在:“他的分身被我镇压后,直到刚才,始终没有任何动作,应该是怕我发现端倪,像现在这样,抓到他的把柄。由此可知,他是个步步谨慎的性格,不愿意承担任何风险,想等到万无一失之时,再将分身取回去。”
所以一定要将他逼出来。
藏在暗处,他们的处境会更危险。
姜拂衣戒备的看向附近一众巫族人:“逐影既然失了肉身,成为力量体,那他是不是能够躲藏在任何人的躯壳里?”
燕澜不知道,再一次抬头看向姜韧:“能么?即使躲藏,恐怕也只能躲藏在族老以及大祭司体内?”
姜韧说了声“不能”:“神族最重要的两件东西,血泉和神髓,神髓印刻于魂魄,永远无法被剥夺,而离开神髓的血泉,力量衰减的不足一成,但人类的躯壳,依然无法承担。”
燕澜不是很懂,只知道魔神的言下之意,是说在场的巫族人都能够排除。
难道藏身在了大荒怪物的体内?
姜拂衣有个疑问:“前辈,您自己的血泉,您一点都感应不到?”
问完察觉自己的态度不对,至少在这件事上,魔神属于受害者,“我的意思是,燕澜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血泉在漆随梦身上,也会因为在他面前起妒心而眼睛痛,您对您的血泉,没有异常的感应?”
姜韧解释:“我以始祖魔元彻底洗过神髓,与血泉之间的感应已被阻隔,否则,逐影当年也能通过血泉感知到我还活在人间,对我同样不利。”
姜拂衣若有所思:“这也是您选择堕魔的一个原因?”
姜韧承认:“但不是什么重要原因。”
他躲藏在极北之海的封印内,逐影是无法感知他的。
向巫族复仇,才是选择堕魔的原因。
但等姜韧完成堕魔,阻隔与血泉的感应,与昙姜决裂,从极北之海出来时,人间已经过去将近三百年。
除了隐匿无踪的逐影,他那些老仇人基本都已离世。
亏欠了他的巫族族民,更是早已换了好几代。
忽令姜韧恍然。
有些想不通他一个神族,为何要和这些目光短浅的凡人斤斤计较?
但不知是被心魔、始祖魔元影响,还是身体无时无刻的剧痛,不断提醒着他对人间的仇恨。
姜韧开始想要放出所有的大荒怪物。
在没有九天神族约束的情况下,人间的阴阳五行很快就会彻底崩坏。
如此一来,神族与人间完全封闭的通道,便会自动开启。
姜韧洗髓过后,夺舍漆随梦,有办法重新回到神域。
至于回去之后将会面临什么,姜韧根本没有想过。
他这一千多年来,仅仅是着了魔、发了疯的想要回去……
姜韧迟疑了下,看向燕澜:“堕魔,就能与心魔融合,心魔是下凡之初从神格里分裂出来的,我们可以从中获得一些力量,成为堕神,比成为凡人更……有用。”
姜拂衣立刻挡在姜韧和燕澜之间,毫不客气的警告:“你不要诱惑他。”
姜韧辩解:“我只是如实相告。”
燕澜默不作声。
姜拂衣扭头看向燕澜:“你听好了,我来是想保你全身而退,你若反过来为保我而堕魔,那我这趟才真是来错了。”
燕澜:“……”
他总是轻易被姜拂衣看穿,哪怕这个念头,还只是一颗不曾发芽的小种子。
姜拂衣厉声:“说话!”
燕澜:“我知道了。”
姜拂衣抓住不放;“知道什么,知道我来错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