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主人家的安昌侯,也是先招待几位皇室宗亲。
当今圣上仅存五位皇子,这场宴会就来了三个,无论放到哪个勋爵人家,都是顶天的荣耀。
安昌侯年过半百,看上去像三十多岁。
他身形瘦削,步伐稳健,身着一身玄褐色蜀绣云袍,看上去自有一股老成持重让人难以忽视的气质。
举手投足之间十分斯文儒雅,但他的斯文儒雅间有着绝对的强势,仿佛认定一件事,无人可撼动他。
那是沉浮朝堂数十载权臣独有的气质。
他唇畔噙着笑,每一个字每一个举动都彰显着勋贵人家的礼节,就算是面对朝堂上的政敌,他也能风度翩翩与其谈笑风生。
就好像他真心感激对方来参加他的寿宴,也真心诚意希望对方玩得开心。
不知为何,宣瑛同安昌侯谈笑时,想到了祁丹椹。
祁丹椹也是这般,无论何时何地,都能保持着那个度。
就算上一刻他与那人刀剑相向、你死我活、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,下一刻有需要,他就能带着满身鲜血与那人热情拥抱,互诉衷肠。
但安昌侯缺少祁丹椹那种对任何事物绝对的掌控。
安昌侯给人的感觉就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。
他是文臣,是权臣,多年身居高位让他自有一股高高在上不可被撼动的权威。
他如此从容保持那个度,是因为他知道,他的地位他的权势,让对方无法动摇他半分。
他的自信来源于他已掌控的权力。
他的风度来源于他从小受过的教养。
一旦他陷入绝境,失去了权力,他还能保持好这个度吗?
宣瑛不知道,但宣瑛知道祁丹椹一定能。
祁丹椹虽是文臣,但他是能臣。
他没有安昌侯那样的出身,他是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。
他能掌控好那个度,是因为他有能力掌控,只要对他有利,他不屑于对一坨粪便微笑说你真香。
所以,就算他深陷绝境、失去一切,他也能保持好那个度。
他对事物的掌控不是来源于所谓的权力,而是他能掌控一切的能力。
安昌侯招呼着皇室宗亲与勋爵,他们走过之地,世家子弟与朝廷官吏们驻足停在原地,等他们先走。
因此,宣瑛看到祁丹椹时,祁丹椹正在落梅园外的湖边。
他驻足,冲着安昌侯与几位宗室行了拱手礼,行完礼后,他退到一旁。
宣瑛路过他时,正看到他眸子晦暗不明看着落梅园门口招呼宾客的侯夫人身上,又似乎落在某一处不知名的点上。
不得不说,权力富贵养人。
宣瑛不曾见过以前的安昌侯夫人,只听说她出身不高,但现今的她完全看不出来出身不高。
她举手投足间,既有风韵,又很端庄知礼。
她样貌在众多女眷贵妇中算不上佼佼者,但明艳动人,极有风韵,就形成了独特的知性美。
这种美,让她在一众女眷中脱颖而出。
她一袭深紫色碎花襦裙,披着牡丹红春季罗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