嵇宜安从送信人手中接过信来,神情总算有一丝放松。这些天来他不知仗打得如何,本就担忧,又听说大雪封山,阮少游本还会有只言片语传回来,后来忽然半点音讯都没了。
如今总算,父亲与叔伯俱平安,只盼望阮少游也无事,他已等了少游好久的信了。
监工的老道长们也都三三两两走了过来,看出嵇宜安眼中的担忧,拍了拍肩膀。“大雪埋了山路,人不好走,消息更不好传呢。”
“是。”嵇宜安微微颔首。
他拆了嵇仁的信,信上半句没提战场的厮杀,也没提这次的战况,说的还是那位秦神医赶在封山前入了殷州,这几日便能到了,又问他这几日神仙散可还在多吃,身体有无不适。
嵇宜安这几日确实有在摸索着不吃神仙散的极限所在,撑到今日正好是第二日。因为毒瘾上来的时候痛苦如同肝肠寸断,叫他里头内力溃散,如今眼底还蒙着一层青黑,只是众人都以为他操心谷中的事,才没有睡好觉。
嵇宜安收起信来,藏入怀中。“恐怕得差两人去山门前迎一位神医,天寒地冻的日子,她竟为着我的缘故连夜骑快马来了。”
“神医是要来了?”老道长们也有听说嵇宜安身上中了毒,据说宋将军特意为他请了一位神医。“那我等打发人下去等着,再叫厨房熬一碗姜汤。”
“好。还要麻烦这位送信的兄弟回去时帮忙转告家父,就说嵇某一切安好。”嵇宜安抱了抱拳,为小兵指了指路,“练武场边上支棚,烧着大麦水,先喝壶热茶暖暖身子吧。”
“好嘞。”小兵也抱拳回道,“那嵇少侠您安好。”
几人见状散了,各差人办事去,小雪又有些纷扬地下起来,零星落在肩头,嵇宜安环顾四周,发现众人皆都忙活着,后知后觉地吐出一口浊气来。
天又有些暗下来了,呼呼地刮着寒风,谷内的灯笼一盏接一盏被点起挂上,上次点灯时只有嵇宜安一人,如今却有千百人,廊庑之间烛火明灭闪烁着,匠人与百姓仍旧忙于重修,忙活间带着说笑声,弥漫着烟火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