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殊快疯了,却拿池砚一点办法都没有,他只能相隔千里暴躁又无助的求助:“无栖,无栖你管一管你家池砚啊!有没有王法了?讲不讲道义了?!”

池砚提高了声音,更加猛烈地摇晃着酒葫芦,“啊?你说什么?风太大我听不见!”

谭长老公务缠身,要不然一定飞过来揪着池砚一顿揍。听着这两人隔着传讯符你来我往打着嘴炮,无栖哭笑不得。谭殊可能做梦都没想到,不讲武德的他有一天遇到了更加不讲武德的池砚。现在好了,他只能看着这两人互相伤害了。

傅敬舟唇角上扬,幸灾乐祸道:“不知道谭长老是不是在后悔,当日要是没有试图诱拐池砚就好了。”

如果没有遇到池砚,谭殊可能现在还是云驰仙宗大长老,此刻还在雷泽深处探寻遗迹。这一切都是从他试图诱拐池砚开始出现了偏差,如今的他任劳任怨给无极仙宗打工,酒葫芦也被池砚端走了……现在已经说不清谭殊和池砚,到底谁拐了谁了。

池砚这家伙皮实还记仇,酒葫芦到了他的手里,谭殊就别想轻易要回去。谭长老悔之晚矣!

当然,池砚也还是有分寸的。他只是对酒葫芦感兴趣,等过几天兴趣下来了,葫芦也就要落灰了。总之得了酒葫芦,池砚很开心,就连晚上睡觉都要抱着。

飞舟出了雷泽后便向着永宁州西北方疾驰而去,那里便是刘钰的故乡——大容王朝。

大容朝开国至今已有五百余年,五百年间容王朝结束了附近诸侯国群雄割据的局面,历经了十三代帝王后,大容已经成了浮生界最强大的凡人王朝。如今在位的是容景帝,景帝性子宽厚,是一位有名的仁君。在他的治理下,大容越发繁荣昌盛。

眼看离大容越来越近,刘钰的心情越发雀跃起来。这几日他一直抓着池砚,对他讲着国内的美食和美景,和他列祖列宗的光辉事迹。

看着刘钰眼中一日比一日亮的光,无栖轻叹一声,虽然有些不忍心,可是时候告诉刘钰真相了。

在飞舟即将到达大容王都之前的那个夜里,趁着刘钰心情不错时,无栖从怀中取出了容朝的执结递了过去:“刘钰,有件事要告诉你……”

刘钰眼中的光一点点散了,脸上的笑容凝滞,握着执结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。向来稳重的少年眼眶慢慢红了,语气颤抖道:“我不信……”他明明被魔修掳走了,可皇室怎么说他没有丢?

这一刻刘钰想要怒吼,想要尖叫,想要释放胸中拿无处安放的恐慌和愤怒。可是他不能这么做,眼前的人是他的救命恩人,要是没有池砚他们,他早就死在了魔修手里。

刘钰低下了头,大滴的泪砸在了玄色的执结上,他固执地重复着:“我不信……我不信。”

飞舟上的众人同情地看着刘钰,认识刘钰至今,众人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失控。之前哪怕他全身的皮肤被蒸汽烫伤,每天都要忍受新皮肤生长的痛痒,都不见他如此失态。

不过这也不奇怪,刘钰再坚强,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,他会畏惧会害怕再正常不过了。

听着刘钰的呜咽声,池砚清了清嗓子,他轻轻摸了摸刘钰光秃秃的脑门:“哭什么?还有我呢!”

这段时间下来,池砚已经自觉将刘钰当成了自己的小弟。当然,刘钰也是真心地信任池砚。

果然池砚说完这话没多久,抽泣的少年就慢慢恢复了平静。他抬起通红的双眼死死看向了池砚,“真的吗?”

池砚认真地点点头:“那当然,我什么时候骗过你?”说带刘钰离开魔修宗门,他做到了;说带刘钰离开祭坛,他也做到了;说带刘钰回家,这件事也一定会做到。

池砚给了刘钰无限的勇气,没多久他擦去了脸上的泪,恢复了思考的能力:“说起来,我一直觉得魔修出现得奇怪。”

人类是受天道庇护的种族,修士若是对普通人出手,一定会受到天道的惩罚。因此很多正道修士哪怕实力再强横,也不会对普通人出手。

而他的父皇更是气运加身,被修士称为“人皇”。人皇所在之处,魔修无法靠近。加上他们的皇宫中有强大的阵法,皇宫的侍卫中也有实力超群的修士。到底是什么人,能悄无声息避开了阵法和守卫将他带出行宫?

池砚眼珠子转了转,从袖中摸出了一个金甲虫:“你被掳走之前,见过这个甲虫吗?”当日他被尖嘴猴用圣金甲虫悄无声息掳走了,说不定刘钰也是被圣金甲虫掳走的呢?

然而刘钰却摇了摇头:“那一日我正在御花园中看书,突然之间听到了一声悦耳的铃声,而后我就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。等我再醒来,就已经被关在了曾城外的魔窟中,接下来的事,池砚你都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