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门童终于还是撑着伞过来,这次他不再恶语相向,甚至把伞撑到席影头上,话里很懊恼和无奈,“你这个人,怎么就是不肯走?你知道每天来求傅董的人有多少吗?真不多你一个,既然他不愿意见你,你又何必勉强呢,就算你真的,你今天死在这里,傅董也未必会看你一眼,何必呢?”
对啊,何必呢?
席影迷迷糊糊地想,大概是因为,在心底她还是有那么一丝侥幸和龌龊,觉得他会帮助自己的吧。
被冷水一淋,她的身体变得更冷更难受,像被瞬间丢进了冰窖滚了几个来回,又送进了火炉烤了很久,冷得连感知都出了问题。
被她护在怀里的手机催命似地响起,她接起来,电话对面就噼里啪啦传来骂声:“席影,你在外面都招惹了些什么人?刚才店里被闹得好好几桌客人都跑掉了,我算是见识到了,一个小姑娘长得漂漂亮亮竟然搞出这种事情,从今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,真他妈倒霉,呸!”
电话嘟嘟嘟被挂断了,她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际,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,直直地往前倒去。
喉咙爆炸般地疼,浑身滚烫,呼出来的气也是热的,她咽了口水,感觉像刀割一样。
她的面前是一座巨大的黑白房屋,片刻之后才认出这是她的老家,她从小在这里长大,她的童年是平安喜乐、与世无争的。
坐着轮椅的爸爸被妈妈推出来,妈妈在笑,爸爸笑得更开心,西西跟在后面,他们每个人都脸色红润、身体健康——很快乐地从家出发,好像要去做什么事。
席影也很高兴地跑过去,但他们好像都看不见她,她的拥抱扑了个空,等她再回头的时候,一切都变了。
妈妈呕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,西西七窍开始流血,爸爸捂着心脏在轮椅上抽搐,片刻之后,三个人一齐化为一滩尸水,转眼变成了黑白房屋里的三张遗照,来往的人络绎不绝,他们笑着,只有席影一个人在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