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父亲车祸后很快有人叫了救护车,”盛笑南不知何时进了书房,站在几步外,并不惊讶,“他那时还有意识,是去医院的路上遇上堵车,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机,才没救回来。”

提起让她多年受困的噩梦,她的表情也是平淡的,带着一丝近乎冷漠的克制:“那天是我的毕业派对。”

天之骄子,意气风发,那恐怕是霄市风头最大的一场聚会。众多目的地一致的车流中,没人发觉此起彼伏的尖锐喇叭声里混着逐渐衰弱的心跳。

于是,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盛笑南会给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学生当家庭教师,为什么会答应自己的竞争对手、手下败将照顾她的孩子。

她并不是大发善心,不是被他口中的“交易” 打动,而是出于愧疚心。

“对不起。”她说。

何嘉许脸色苍白,双眼蓄满眼泪,却倔强地咬着唇忍耐,最后好似再也无法忍耐,哽咽着呢喃:“为什么……”

如果盛笑南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,那他不会有一点犹豫地离开她。但偏偏是她,偏偏是那种不分是非的绝望境况,偏偏是他们都无能为力的情况。

盛笑南听着他的哭腔心中抽痛,知道他的未尽之言。

命运的捉弄荒诞滑稽,若是没有那场车祸,盛家继承人不会出于某种隐秘的心思,在那个夏天走进别人家的书房,陪刚丧父的小孩儿消磨时光。

更不会有之后种种。

他的反应让盛笑南准备的说辞无处可用——不需要别人解释、劝说,道理他都懂,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。

是多少句对不起,多少次剖析内心都无法解决的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