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叔从外地办完事回来,恰好赶上南流景出门上班的时间,他也顾不得自己开了四个小时的车,先去伺候南流景洗漱吃早餐。

结果就见他窝在房间里折千纸鹤。

李叔:?

"少爷,您这是……"

南流景睁着熬夜过后的猩红双眼,下巴一圈薄薄的青色胡茬,人肉眼可见的瘦了。

"李叔,你会折这个么。"

李叔瞧了一眼,摇头:"不会,但若是少爷有需求,我可以学。"

半小时后。

杨司机推着南流景往外走,他回头看着李叔以及桌上一堆彩色纸,淡淡道:“李叔,那就麻烦你了,我回来之前务必折好一万只。"

李叔微笑,自信骄傲:"少爷您放心工作,剩下的交给我,您慢走。"

上午,正在检阅文件的南流景接到了李叔的电话,李叔“汪”一声哭了出来:"少爷我不行了,我一上午就折出来三只,这玩意儿真不是人折的。"

南流景:..

他抬起头,缓缓看向面前的严秘书:“严秘书。”"南总请吩咐。"严秘书笑盈盈,不知灾难即将临头。

"你会折千纸鹤么?""啊……不会,但我可以学,我学习能力很强。"

南流景沉思片刻:"麻烦你通知杨秘书他们,工作先暂时放一放,我需要一万只千纸鹤,按照一只五十块给你们算手工费。"

中午休息室的茶水间。

严秘书杨秘书和林特助三人对着一堆彩纸埋头苦干,良久,三人同时把纸鹤往桌上一摔,动作高度一致。

"我为什么连工作都不做在这折这种东西!"

林特助数过桌上的纸鹤,推了推眼镜:“总共二百只,距离南总要求的一万只还差...一条东非大裂谷。"

“我不行了,我现在看东西都是花的,对了,你们有没有想兼职的朋友,南总不是按照一只五十给咱们算,咱们给他们算一只三十五。"

"只能这样了,否则下班前完成一万只根本不可能。"

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王叔,因为手中的彩色千纸鹤而多了一丝温暖的人情味,最终他决定不要这人情味,按照一只二十五块的价格将兼职介绍给了隔壁修理铺的老李。

修理铺的老李折了十只后怒摔纸鹤,按照一只二十块的价格介绍给了隔壁印度餐厅的阿三。

阿三介绍给了越南的龙仔,龙仔介绍给了在晋海大学国际学院读书的哥哥,哥哥介绍给了隔壁美术学院的学妹.…

沈伽黎正睡着,被手机振动吵醒。接起来,是之前拍摄校园宣传片的总导演学姐。

学姐开门见山:"沈同学,你有时间么?我这有个兼职介绍给你。"

"嗯?"

"很简单,就是折千纸鹤,能折多少折多少,下午六点前结束,按照一只八毛的价格算给你。"

沈伽黎:???

下午五点半的幻海电子总部大楼门口,站了一堆形形色色的人,每个人手中拎了只袋子,里面装满千纸鹤。

秘书助理们忙着清点数量结算费用,最后确认纸鹤总数量,9993只,还差7只。

南流景收到一大箱纸鹤,被告知还差七只,秘书们表示可以加班补上七只。看着秘书们头发凌乱的

虚弱模样,南流景沉声道:“不用,先下班吧。”

以沈伽黎那懒劲儿又不可能一只只数,数量外观上足够震撼就可以假乱真。

南流景稍稍松了口气,望着天花板又开始想,一会儿沈伽黎看到这一万只纸鹤会是什么反应?从没见过他笑,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?不知这一万只纸鹤能否换来他施舍般的抿唇,忽然……有点好奇了。

一到家,南流景问:"沈伽黎怎么样了。"

李叔恭敬道:"醒来后喝了点粥,吃了药,但还有点低烧,医生今天也来过,说没什么大碍,静养几天就能康复。"

南流景点点头,忽然想起什么:“对了,之前沈伽黎的婚检报告找出来给我。”"好的,还有,少爷,亲家母刚才打来电话,说晚上想来这边小聚,有事要聊。"“知道了,先把婚检报告拿给我。”

南流景上了楼,见沈伽黎房门半开着,半截门缝里刚好看到他坐在床头,手里不知在摆弄什么。稍稍整理下衣领,扶正膝间的纸箱,南流景敲敲门,推门而入。

沈伽黎垂着头,宽大的睡衣松松垮垮,于肩头滑落,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连接着分明的锁骨。不知他在忙什么,专心致志,乌黑润泽的睫毛荫掩了瞳孔,看不出情绪。

他明明听到了南流景进门,却巍然不动,自顾忙着手头的事。南流景没料到他如此冷淡,突兀有点不自在,硬着头皮道:“身体好些没。”

沈伽黎没回答他。

"这个,一万只纸鹤,你要的。"他打开箱子放在沈伽黎身边。沈伽黎抬起头揉了揉酸痛的脖颈,古井无波:"真的有一万只?"

南流景:....

是……怎么发现的。

沈伽黎深吸一口气,将手中的东西摔在桌上:“辛苦你了,找了那么多兼职帮你折,还找到了我头上,并且,只有八毛一只。"

南流景终于看清他手中的东西,千纸鹤。

为了八毛钱一只的千纸鹤,沈伽黎拖着病体起来充实他的小金库,他会折这东西,小时候为了给妈妈准备礼物三天折了一千只,但这一次,折一会儿就犯困,睡睡折折一下午就折了五只。

赚了四块。

>南流景却还拱火:“我明明出价五十一只。”沈伽黎脸色煞白,斜斜瞅着南流景,从他的眼中分明看出了“我不活了”。

该死的中间商,光赚差价都能在海边买别墅了吧。

南流景淡定改口:"既然你也有帮忙折,我就按照初始价格给你,虽然给秘书们是五十,但我心里的初始价格是五万一只。"

南流景打开手机,转给沈伽黎25万:"收钱。"

本以为及时挽救了,可沈伽黎看到钱后,小脸耷拉得史厉害。虽然这纸鹤是折给他的,但五万一只,为什么不把这一万纸鹤都给他折了?怎么想,都痛失五个

亿。

见他依然不开心,南流景又道:“记错了,开始的心里价位是五十万。”说完,打电话给助理,让他明天跑一趟银行给沈伽黎的账户转二百五十万。

沈伽黎:!

二百五十万!

人生后花园的美梦一下子实现了一半!

但要警惕,对方是南流景,保不齐哪一天他就会把钱要回去。

南流景抬眼,观察了下沈伽黎的表情。他还是没笑,正常人收到这么多钱很难不喜形于色,到底什么事才会让他开心。

南流景翻开沈伽黎的体检报告,所有检查项目仔细看过一遍,并没有标注任何心脏病史。根据医生签名他查到了电话号码,打过去询问情况。

医生对“沈伽黎”这个名字可谓印象深刻,因为是财团联姻,所以当时对他的检查报告多看了几眼,并确切告知,在体检时并未检查出任何重大疾病,心电彩超一切正常,并且也没有南流景说的心脏手术刀口。

那很奇怪,如果是婚后手术更说不通,日夜相处的情况下,沈伽黎不可能趁此时间做手术。那么刀口是哪来的?

南流景决定等沈伽黎痊愈后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。虽然经过手术,但心脏病就像个定时炸.弹,说不定哪一天就炸了。

可还是想不通,为什么体检时没有检查出,根据医生的说辞,在做心电图时要脱掉上衣,但并未发现他的身体上有任何刀口。

如果是婚后而为,更说不通。

南流景抵着额头,做了个深呼吸。这件事让他疑惑,更忧虑,第一次,为了

一个人方寸大乱。

思忖的间隙,李叔进门,说亲家母已经抵达门口。

南流景整理好仪容,下楼见客,顺便让李叔喊沈伽黎下楼吃饭。李叔说沈伽黎不想吃,南流景只好道让他先在房间休息。

楼下,养母一家见到南流景,瞬间喜笑颜开,亲切喊着“姑爷好久不见”,一旁的沈岚清却在南流景身后左看右看,焦急问:

"哥哥呢,怎么没下来。"

"沈先生身体抱恙,昨日发了高烧,怕传染给亲家们,等身体康复我再带他回娘家看望各位。”李叔不能说沈伽黎就是不想下楼,只得找了个借口。

养母“啧啧”两声,故作担忧:“伽黎这孩子打小就身娇体弱,总也不让人省心。”

实则内心:死了没,死了再叫我来处理后事。

大概只有宫源和沈岚清是打心底担心。沈岚清起身:“我上去看看哥哥。”

刚迈出一步,一只手臂横在他身前。低头,对上南流景冷傲的视线。

"你哥哥需要静养,别去打扰。"

沈岚清凝视着他的双目黑沉一片,漆黯的深渊中,似乎燃着一团烈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