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伽黎再次醒来的时候,窗外飞进一抹静谧的橘红,将医院的素白都染上几分生动色彩。

他懒洋洋瞥了眼墙上挂钟,已经下午六点了。

南流景走了么。

他悄悄抬眼余光看向床边。

高大的身形被夕阳余晖涂抹得明艳生辉,于眉尾形成一点橘色亮点。

南流景没走,他就这样在床边坐了五六个小时,这会儿单手抵着额头,翕着眼睛好像睡着了。

睡得七八分饱,本就不喜欢医院消毒水味道的沈伽黎只想快点回去。

他抬手轻轻戳了下南流景的膝盖,忽然意识到他的双腿似乎没有知觉,刚想转手戳别的地方,南流景却缓缓睁开了眼。

沈伽黎:?

似乎有哪里不对?

算了,想不出来。

“回去了。”他坐起身子想要下床。

“等一下。”南流景喊住他,从床头柜上端过一只白瓷盘,“先把这个吃了。”

沈伽黎凑近一瞧,就见白盘里散落着大小形状各异的苹果块。

端着盘子的五根手指中,至少有三根挂着浅浅的血痕。

沈伽黎眨眨眼,似乎有点不敢相信:“这是,给我削的?”

南流景将盘子放在他腿上,似乎不想和他多说废话:“吃,吃完回家。”

看他这态度,沈伽黎明白了。南流景怎么可能是在关心他,只是他们现在是夫妻,他出了意外要是丈夫不管不问会遭人口舌罢了。

既然要作秀,那就贯彻到底咯。

沈伽黎散漫倚着床头:“不想吃,除非你喂我。”

“少蹬鼻子上脸。”南流景冷冷凝视着他,心里却道看来这人快要露出本性了。

沈伽黎默默躺回去,拉上被子盖好。

那就再睡会儿,睡饱为止。

下一秒,一只大手将他拽起来,苹果的香气在鼻底蔓延开。

沈伽黎抬眼,虽然南流景口罩遮了脸看不到表情,但那凌厉蹙起的眉代表他在生气。

手持叉子恶狠狠送到自己嘴边,那种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,有趣。

沈伽黎也不再折腾他,咬过苹果,望向窗外慢慢咀嚼着。

从这个角度看过去,能看到脸颊隆起小小一块,那一小块缓慢滑动着,发出细微的挲挲声。

沈伽黎轻.喘一声,吃东西好累,为什么食物不能在嘴巴里自动分解呢。

南流景又叉起一块苹果递过来:“再吃。”

“不吃了,好累。”沈伽黎慢悠悠穿好鞋,“回去吧。”

南流景默默盯着他,忽然觉得新鲜。

之前无意间听到路人对话:

a:“哎,累死了,怎么这么麻烦啊。”

b:“吃饭更麻烦,还要一口口嚼一口口咽,怎么没见你少吃。”

可是世界上竟然真有连吃饭都觉得麻烦的人。

他的鼻间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声笑,融化在血色的明艳霞光中。

以沈伽黎这走一步喘三喘,走两步歇一歇的速度,等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。

李叔一见到两人,先是一愣,脑海中瞬间从宇宙起源思考起来。

为什么这俩人一起回来?

“少爷,您去了哪里,打电话也不接,我差点就要报警了。”李叔的声音打着颤,似乎没从南流景无故失踪的巨大恐惧中回过神。

“去晋海大学见了校领导谈了谈承建新学院的事。”南流景回答得行云流水,听不出任何不妥。

是,没错,他此次前去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承建学院的事,去看望沈伽黎只是顺路。

李叔想起他冷淡如霜的那句“和我有关系么”,看破不说破,那就当是这样吧。

沈伽黎和李叔打了个招呼就上了楼。

刚要躺平,房门响了声,下一秒,坐着轮椅的男人如神祗般降临。

沈伽黎无语。就算是你家,也得敲门。

“起来。”南流景的语气颇有发号施令的意味。

沈伽黎闭上眼睛,幽幽道:“躺着也听得见。”

拜托放过他吧,是不是有钱人都有这种癖好,不然为何三番五次来迫害他一介丧批。

沈伽黎不从,李叔接收到脑电波讯号准时而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