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满是气性,温遇河只是看着他,秋焰故意咧嘴笑了笑,满不在乎地说:“我愿意就行,开心就好。”
温遇河没再提起这个话题,秋焰吃了些东西,不一会困意又袭上来,这山里的雨真真催人眠,窗口看过去,街上一个人都没有,仿佛所有人都在沉睡。
温遇河带着没吃完的食物和换下来的床单下了楼,走之前又在被子外给秋焰再加了床毛毯,秋焰想叫他上床来再一起睡个回笼觉,又觉得说不出口。
他们更亲密了,却又好像还没亲密到那种份上。
他朦朦胧胧地睡着,楼下似乎也没动静,不知道温遇河在干嘛,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雨声。
他想着,温遇河现在对他真是没话说,做饭,做爱,照顾他,像极了一个男朋友,但秋焰却突然产生了一种做客的醒悟。
只要你来,我便样样待你好,但我不会让你留下来,更不会跟你走。
就是这样。
秋焰想到这层,再也睡不着了。
他在这因为下雨而水汽氤氲的阁楼里焦灼烦躁,发现好像真的拿温遇河没办法了。
中午的时候他起来活动了下,温遇河做了面条,吃完秋焰抱着笔记本电脑跟温遇河一起待在楼下,温遇河清点库存的药,秋焰在网上查资料,既然要扮作民俗交流的文化人,相关的背景知识还是要记一记的。
温遇河往桌上放了一摞单子,说:“这是碧水村来找我看过病的那些女人的就诊记录,你也可以看看。”
这些秋焰还真需要,他拿起一张张看过去,上面记录的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症状,只是程度轻重不同,看到其中一个年纪才19岁,叫姚小桃的女孩的,秋焰问:“就是这个姚小桃后来反告了你?”
温遇河埋头看手上的清单,头也不抬,说:“对。”
秋焰问:“她来看病的时候,说有人一直强迫她,有说是谁吗?”
温遇河摇头:“没说,到了警局被问了几句就崩溃了。”
秋焰沉默了会,说:“你说她为什么回去后却开始反咬?这没道理,你跟她无冤无仇。”
温遇河这时才看过来:“不知道,不确定,只是有一些猜测。”
他没具体说,秋焰却想了想,说:“你带她去报案的事走漏了风声,然后她反而被性侵她的人胁迫,或者被教唆来报复你?”
温遇河“嗯”了声:“有这个可能。”
“但她这么口说无凭的,根本达不到目的啊,你靠自辨就可以脱罪。”
温遇河说:“不一定是要定我罪,在小地方,名声更重要,我即便被宣布无罪,但在看诊时对女病人动手动脚的传言一定会传出去,这就是目的。”
难怪,秋焰回想了下,这几天的确没见到过什么女病人,有也都是大妈们,唠嗑比看病的多,他说:“但即便这样,也不是所有人都信流言,我看都还有人要给你介绍对象,还是那大妈自己的女儿。”
秋焰觉得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很平静,但说完后莫名发现有些酸,还好温遇河只是笑了笑:“总归还是有人信我的,不然我在这儿早待不下去了。”
又说:“不过不管怎么说,这里的人,非常信奉人言可畏四个字。”
秋焰点头:“对,越小的地方越是如此,被侵害,比不上被嘲笑更严重。”
其实秋焰知道,不论地方大小,在这件事上,许多人的心理是一样的。
他又问:“当时走廊的监控为什么不交上去?”
温遇河说:“交上去,所有人都能听到姚小桃讲的,她被人性侵过的事,她当时慌成那样,我想算了。”
秋焰猜到是这个缘由,这非常温遇河。
第二天春雾镇在下雨。
第三天仍然在下雨,秋焰无事可干,便充当了诊所的前台、跑腿小哥,接诊送药接送病人拿快递寄快递,还不顾温遇河的反对给楼上楼上购置了除湿机,以及一台冰箱,这样温遇河就不用每天买菜了。
他看温遇河有时候拿大件货也是一辆摩托车驮来驮去,实在危险,想现在的他倒是实实在在需要一辆车,面包车或者林江涯那种皮卡就很实用,但买车这件事他不敢开口,上一次送了辆二手金杯,那是他最后悔的举动,现在这话题再提起来——他一点都不想提起以前那些危险又不开心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