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给二人端碗的是一位年轻的娘子。不过她虽生得年轻,做事情却利落得很,丝毫不输男人。
裴约素一直看着她,叫刘若竹忍不住朝她晃了晃手,“看什么呢?”
“看她的屁股。”裴约素一本正经地答道。
刘若竹刚喝下一口羊汤,差些喷出口。
裴约素见他起了误会,缓缓开口解释道:“我最近在看一本书,是师傅从前留下的,讲人的骨架。你看这位娘子骨架大而宽,肉生得紧实,屁股上肉却多,是副好生养的样子。不知道她许过人家不曾,若是不曾,想必附近许多百姓都愿意讨这样的媳妇儿,又能干持家,又能生儿子。”
刘若竹朝四周看了看,又往店内看了看,回她道:“想必是许过人家了,而且许的就是这户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裴约素抬眉。
“依你所说,这样能干又擅生养的娘子,应当许多男人盯着才对。可是你看周围,大家都只是埋头吃饭,并不曾多看几眼,说明他们都知道她已有了男人,大概率是他们认识的人。”刘若竹意有所指道。
裴约素面上露出一丝赞赏的笑意,“刘侍郎果真心细如尘。”
“那是,我和某人不同,并非只对贺兰郎君心细的。”刘若竹再次意有所指道。
裴约素一怔,冒着让刘若竹吃醋的风险,也要为自己,为贺兰琬说句公道话:“我对刘侍郎也是如此心细,对所遇到的案件中的任何一人,都是如此心细。至于贺兰郎君,他藏了那封信,是不想其落入他人手中,再生事端,也是一片好心。更何况,他只是孤独,同我之间,最多是友人的关系,无关风月。”
刘若竹刚想批判她不懂得男人,男女之间哪里来的什么友人关系。就算她对贺兰琬没有心思,也不妨碍贺兰琬对她别有心思。
只是,他的话还没说出口,就看到一队不良人急急路过。一般情况下,县衙出动这么多人,都是大案要案,或者……比较离奇的,让百姓不安的案子。
裴约素比他的反应还要快,她看到自己熟悉的人——秦义,忙上前询问:“秦大哥,是出了什么案子吗?”
秦义看了眼她,又看了眼凭几上的羊汤,神色复杂,可大概又一想,裴小娘子什么没见过,不必忌讳什么,便开了口回道:“乱葬岗被人发现死了个女人,肚子鼓囊囊的。她的身边,还死了一只羊,肚子也是鼓囊囊的。人和羊都被人开膛破肚过,再拿针线缝了,可偏偏缝得又不密。有人凑近瞧了,竟看到女人肚子里的,是一只羊羔,而羊的肚子里,居然是一个婴孩!”
裴约素震惊地瞪大眼睛,一回头,刘若竹也愣住了,再看了眼吃了一半的羊肉汤饼,已经没有任何食欲了。
“走,一道看看去。”刘若竹起身道。
第63章 羊肚婴孩
乱葬岗这地儿,就算是艳阳天,也终日被阴气和怨气所笼罩。
远看过去,一个个的小土包,因无人拜祭和修缮而破败不堪。坟墓附近的树干总是比别处的要长得粗壮高大些,细想缘由,不禁令人毛骨悚然。
一队人走了一段路,就见到了尸体。与此同时,浓烈的血腥味儿夹杂尸体腐烂的气味儿扑鼻而来。苍蝇和老鼠最喜这样的味道,纷纷趴在尸体上,待人一走近,又四下散去。
一个女人和一只羊,挺着鼓囊囊的肚皮,指着天躺着,头朝无名墓碑,脚朝路边。
裴约素上前,因没有姜片,她也很难受得住这气味,只是强忍着罢了。
“女,年纪三十上下,从尸体腐烂程度看,应该已经死亡三到四日。但由于天气炎热,尸体又处在暴晒的情况下,也许是两到三日。死亡原因……”裴约素先留意到了死者被划开又缝补起来的肚皮,她凑近往里看了一眼,看到毛茸又白又血腥的一团,依稀还有一只半睁半闭的眼睛正看着自己,那不是人的眼睛!她惊得下意识后退一步。
刘若竹也下意识扶住她,体贴地问了句:“怎么了?”
裴约素摇摇头,又蹲下身去,她翻了翻死者的头颅,发现其脑后有一块血瘀,其颈部更是有一处被什么利器洞穿的伤口。
“死亡原因或许是脑后受到重击,或脖颈被利器刺穿。死者肚子上的创口泛白,是死后才被开膛破肚的。至于其他的,譬如死者肚子里的东西,还有死者生前是否遭遇侵犯,都需要回衙门后进行进一步判别。”
看完女人,裴约素又看向那只羊。动物的检验比人简单,死因几乎一眼能看出。
“这只羊,是被人直接拿利器捅了肚子,放干血而死。”裴约素指着羊肚子旁的一处血窟窿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