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当时气急,走到邹珠跟前,一把拍掉她的糖葫芦,还放在脚下踩。

我欺负过她那么多次,她都忍气吞声。可是这一次,她居然伤心得嚎啕大哭。我看着她伤心的样子,就一下子来了食欲,开始吃起手边的糖葫芦来。

“玉娘,你过分了。”阿耶黑了脸。

“你才过分,以前家里有什么都是紧着我,现在还要分她一份,她是个野种,乡下的野种!”我叫道。

阿耶怒打了我一巴掌,我委屈地把自己的糖葫芦也丢到地上踩,随即跑去找阿娘告状。

我后来才知晓,其实,阿耶并不是真的气我跋扈,而是气我说邹珠是野种,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这个。

那天夜里,阿娘和阿耶大吵一架,阿娘气得就要卷了铺盖回娘家,阿耶怕了,忙去将她拦下。毕竟,以阿耶的条件,想要再找一个我阿娘这样的就难了。

碍着我阿娘,阿耶从此以后再也不那么照顾邹珠了,从前的「一碗水端平」,变成了对我宠爱有加,对她视而不见。至于阿兄,他虽然不至于欺负邹珠,但至少,也减少和她讲话了。

我的心里,这才舒坦很多。

在及笄前的岁月里,我就是王家唯一的小娘子,而邹珠,是个下人。

后来,我们都长大了。我出落得白净而丰腴,邹珠一如既往又瘦又黑。有媒婆来替周围的人家提亲,说了好几个,我一个都看不上。

这些个媒婆,为了赚几串钱,癞蛤蟆也被说成天上飞的大雁。这些个男子,要么家徒四壁,要么相貌丑陋,要么好吃懒做,都是街坊邻居,我又不是不认识。

这些我看不上的男子,最后都被说给邹珠。我和阿娘私下商议,要将她聘给最丑最穷的那个男人为妻,嫁人后最好离得远远的,再也不要回来碍我们的眼。

这时,长安县来了一户姓王的人家来提亲。虽说是寡母带着两个儿子长大,但家中有祖屋还有田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