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若竹摩挲着下巴,半晌后,朝手下道:“我知道了,你先下去吧。”
手下退出书房后,刘若竹一直在回想他刚刚禀报的话。
那位小娘子给他的感觉一直很奇特。年纪轻轻的,却持重老成。明明就是个普通百姓,周身气度却雍容,而且对当官的人没有一点畏惧,始终不卑不亢。且,刘若竹对她始终有种熟悉感,似乎在哪里见过。
和父母不同姓氏,显然是被收养的。养父母上报户口时,为何不干脆给她改了姓?再说这姓氏,「裴」可是氏族大姓,河东裴氏,「自秦汉以来,历六朝而盛,名卿贤相,茂郁如林」。
不知怎的,刘若竹突然想起一人来。说起来,那人还是他一房远亲,曾经煊赫,只是后来——
刘若竹不禁摇摇头,收回乱糟糟的思绪。
管家厢房里。
裴约素翻来覆去,总感觉胸口有块巨石压着,呼吸不过来,一下子从梦中惊醒。
她伸手推开窗,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。
屋内炭盆里的炭火早已燃尽,屋外的雨仍旧没停。裴约素趴在窗边,看着雨点顺着屋檐,一滴一滴落在柱子下的石块上。那块石头,从裴约素住进管家开始就在那儿,听管大哥说,还是他小时候不知从哪儿弄来的,家中做活儿的婆子累了,便喜欢在石头上坐着休息。
石块的表面被磨得平整,上头浅浅的圆坑大概是这么多年的雨滴导致。
裴约素忽而想起白天时,她同刘侍郎在王家一起看雨时的情形。雨也是这样淅淅沥沥,直直地落在同一片地上,打得泥泞的地面坑坑洼洼。
只是,石块上的痕迹,即便雨停了,痕迹还留在那里。地上的痕迹,雨一停,走过的人多了,很快就踩踏没了。
有个念头,突然在裴约素脑中一闪而过,让她再也睡不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