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下子认出他,上午在医馆时,他站在吴县令旁边。那时,他该是穿了件月牙白的袄子,一到下午,却又换了一件。

少年郎,美姿仪,同小娘子一般爱俏是常事。但换衣裳如此勤快的,却甚为少见。何况,这还是冬天,天气不见好,洗件织锦袄子,多费事儿,真是不知民间疾苦。

“小娘子安好。”郎君自来熟般,走来她身边。

裴约素礼貌行礼,脚下却退后一步。

“某在刑部任职,官至侍郎,其名刘若竹,字子鸣,家中排行第六,也可唤某刘六郎。”刘若竹上来自报家门道。

看他着装打扮,不像是胡诌。可如此年轻的刑部侍郎,还如此孟浪,与自己根本不相熟,就能凑上前亲亲热热地说话,想必也不是靠真才实学,大约是荫封得的官位吧。

裴约素心中不喜,脚下又退后一步。

刘若竹自是不知裴约素心中的弯弯绕绕,恭维道:“某上午见小娘子在人群中为维护管大夫,可谓一人当万夫之勇,更不提小娘子思维缜密,还颇通医理。某着实佩服,佩服。”

裴约素脚下连退三步,面上警觉道:“你也认识管郎中?”

刘若竹仿佛是没将裴约素的有意疏远看在眼里,仍旧维持着热情,“是啊,伯父常年征战,患有腿疾,每到冬日就疼痛难熬。那时候太医署都没办法,还是家中在民间遍寻名医,最后寻到管大夫这里给治好的,一直到去世前都没复发过。”

“师傅他老人家确实擅长治疗各类疑难杂症。”裴约素道。

“就是说啊。所以我是不信他开的药方能吃死人的,其中必有隐情!这不,来王家附近转转,说不定有什么发现呢。小娘子你也是吗?”刘若竹神态天真地问。

裴约素神色冷淡地点点头,就要离开,却见对方快步走到身边,俯身贴耳道:“小娘子不如同我一道,有个官家身份,不论查什么也便利些不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