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诶?”许遵心里忽然有些后悔,但又抹不开面子挽留她。

即便挽留了,又能说些什么呢?叫她往后珍重?还是感谢她连夜做出的心意糕点?他似乎都说不出口。

一直到车夫再度扬起马鞭时,钟大才有些惋惜地说:“公子,我感觉你挺关心桑姑娘的,但总是冷着一张脸,再热心的小娘子也禁不住您这么冷啊。”

“何以见得?”许遵扬眉问道。

“县衙的小武,就您用顺手的那个,您不是交代了他,让他看顾着桑姑娘一些,有什么异常就报给您么?您还许诺了他差事若办得好,可以……”钟大说到这里,突然闭了嘴。

原本,钟大亲眼看到小武进了公子的屋子,这也便罢了。但后头那句话说出来,可就相当于承认自己偷听公子和小武的谈话了。这可是要受罚的。

不过,许遵似乎没打算罚他,而是看着他道:“听说,这里的寡妇日子难熬,风气和汴京截然不同。她虽是一介村妇,但贵在性情真挚。我只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,不叫良善之人寒了心。不然下一次,犯罪嫌疑人,可就真被逼成凶犯了。这种例子,我们以前又不是没见过。”

看到自家公子一本正经的陈述,钟大点点头,确实是这么个道理。

天下乌鸦一般黑,若是里头混进了一只白鸽,鸽子的白就是原罪,是要受欺凌的。

许遵看着食盒内的两层糕点,食欲倒是真的被勾出几分,明明也才吃过早饭不久。

其实,他刚刚没有完全说实话。在许遵内心深处,他第一次以利勾牵下属做事儿,纯粹是见不得那个丫头被欺负罢了。

这些天,他每每睡前,都能想到桑云在牢狱中朝自己下跪的情景,没有谄媚,没有屈就,满眼的倔强与正义,甚至是倨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