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太医沉下脸, 脚步愈发地快,转过影壁,远远看见窗下坐着一人。
他弯腰进屋, 拱手请安:“下官见过五皇子。”
寝殿安静,身侧置着一张嵌理石方桌, 旁边还有两张南官帽椅。
裴晏轻倚榻上, 一言不发。
右手手心沾了血,血珠子一点点往下掉落, 李贵终忍不住,疯狂用眼神暗示:“主子,洪太医是太子殿下请来的。”
洪太医身后站着太子和沈鸾,裴晏这般, 未免不给那二位的面子。
“太子……”
裴晏低喃, 忽的轻笑一声,那笑声轻而淡, 稍纵即逝。
前世裴仪能瞒天过海将沈鸾带出宫,可没少得这位洪太医的帮助。裴晏带兵前去抓人,那洪太医还在福安堂为幼童把脉。
见了裴晏,知晓东窗事发,他仍不卑不亢,拱手作揖:“陛下,可否容下官写完这药方子,这孩子可怜,还是当时长安郡主送到这的,否则定性命不保。”
天下可怜人比比皆是,如过眼云烟,裴晏并不在乎。然“长安郡主”这四字,却牢牢踩中他的命脉。
裴晏高立于马背上,垂首睥睨那被姓洪的牢牢护在身后的小孩一眼,皮肤黝黑,骨瘦如柴,浑身上下干巴巴的,也不知身上有哪点好的,竟能入得沈鸾的眼。
往事历历在目,裴晏走神间隙,李贵后脊已沁出细汗:“主子,太医还等着,您……”
裴晏终回神,伸出手,任由洪太医为自己包扎伤处。
洪太医拿银针细细挑去裴晏掌心的碎片,又拿纱布紧紧裹住:“切记伤口不能碰水,若沾了水,可就落下病根了。”
李贵躬身,又递了两对金锞子:“劳洪太医走这一趟。”
洪太医笑着接过:“五皇子客气了。”
冬日日短,只一盏茶功,天色已然暗下。
裴晏一改先前的淡漠疏离,朝洪太医拱手:“先前是我失礼,望洪太医莫放在心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