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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下河图 陈加皮 775 字 2023-06-16

第二天,雁洄和阿戊等车等了很久。

司机不是说客满,就是有人提前约了。

雁洄没细究,至少人家还愿意维持你的体面。

最后是地质队的卡车要去县城采购,顺带捎上了雁洄和阿戊。

在茶水棚下车,阿戊带雁洄走过农田,推开一间小土屋的门。

屋内太暗,雁洄适应了会光线,阿戊已经拿起桌面的药袋,蹲在床前,驾轻就熟地帮床上的人换药。

换完药,床上的人终于发出动静。

“哦,你来了。”

嗓音像渴了许久,又被沙砾磨过的那般沧苦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,雁洄以为人不会发出那样的声音。

阿戊用手碰了碰桌面的水壶,早就空了,他说去倒水,阿婆拉住他的手,让他等等。

阿婆挣扎着要起身,拒绝了阿戊的帮助,双臂支撑,腾挪臀//部,简单的动作她做得气促喉喘。

老人和青年之间,有雁洄无法插足的东西,她走去开了一扇窗。

阳光像踏了矮阶,层层地递进屋内泥地。

老人的目光从地面,掠过雁洄,最终停留在小窗上。

“那日是七月七,我还记得,都还记得……”

“还盘王愿,驱离旱祸,降落雨泽……山泉源源,米粟又满仓,红绸点了长灯,长者们捧酒唱祝歌,孩子啊笑啊笑地敲铜鼓……嘣!嘣!地动山晃呀……”

这些话,她每日都要说,即使阿戊不在,她也是每日都要说。

说了足足七十八年,何等的折磨。

“没了,就都没了……”

如今阿婆说完,却露着浅浅的笑。她缓缓闭上双眼,头忽一侧,像失去了支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