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罢,小丫鬟就跑走了。那婆子兀自冷笑,“你只管去回,我看姑娘也未必有脸出来!”
婆子说着就要走,忽然看见沈朔自那边树后绕出来,一双眼睛淡淡的看着婆子。
婆子立时被吓出一身冷汗,赔着笑道:“大公子好。”
沈朔没有动,仍旧看着她,沈朔身边的小厮走出来,一脚将婆子踹倒,呵斥道:“你有几条命!在这里编排姑娘!”
婆子自知瞒不过,跪在地上磕头,道:“老婆子知错了,求大公子看在我一辈子给府上当牛做马的份上,饶我这一次罢,求大公子饶我这一次罢。”
小厮回禀沈朔,“这是吴姨娘屋里的婆子,做过三姑娘的奶娘。”
“把她降为最下等的奴才,罚一年月钱,手里的差事都挪给别人,不许进主子的院子,只许在园子里擦地。谁对她好,就跟她一起擦地。”沈朔神情冷淡,对那婆子道:“人情冷暖,你也好好尝尝。”
这边的事情沈又容一概不知,日头正好,她院里正给丫鬟们裁剪衣裳。沈又容穿了一身浅碧色绸子水裙,在秋千上坐着玩。
杜鹃让人抬了两箱子布料出来,都是压了不知道多久的,前儿杜鹃翻出来,说料子是好料子,就是花样旧了,索性都给丫鬟们做衣裳好了。
房里抬出来两条梨花大案,这些布料都翻在案上晒着,太阳下,越发璀璨夺目。
小丫鬟们叽叽喳喳的围在案边挑缎子,豆绿的,鹅黄色,草绿的,桃红的,秋香色的,或是云罗或是锦缎,简直要挑花了眼。一个小丫鬟挑着一匹桃红色银罗纹缎子,拉着杜鹃问道:“杜鹃姐姐,这个料子好不好,只是做身衣裳怕是不够。”
杜鹃拿着给她比了比,道:“你拿这个做件裙子,做件褂子,拿个翠色的料子滚边。”
她说着,看见画眉领着个小丫鬟进来,那小丫鬟一劲儿哭,与她交好的丫鬟们见了,都围上去。
沈又容也看过来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画眉脸上还有怒容,将园子里的事情说了,那小丫鬟哭着道:“我只是折了一枝花,往日里园子里的花草,谁不能折?偏那老嬷嬷上来就骂我,言语不干不净的,还捎带着姑娘。”
画眉呵斥道:“行了,你自己行事不妥带累姑娘,还好来哭诉了。”
沈又容想了想,道:“罢了,索性大哥哥已经罚过了,便不要再提。也好给你们提个醒,日后做事更要谨言慎行,若有轻狂惹事的,我必定严罚!”
众丫鬟都称是,沈又容缓了神色,对画眉道:“给她挑匹好料子,叫她们去玩罢。”
小丫鬟们又都聚在一处玩耍,画眉进屋沏了茶,端给沈又容,道:“如今府里越发不成体统了。方才大公子罚了那老虔婆,吴姨娘不满意,立时就去找夫人了。我从那边过来,听见一耳朵,吴姨娘喊着说,‘您还别看不起我!风水轮流转,指不定什么时候,整个国公府都要指望我女儿!’姑娘说,这像什么话。”
沈又容默了默,道:“这话虽张狂,却也有道理。若三丫头能嫁给四皇子,日后府上可不是要指着她?就是为着这个,老太太和父亲也得给三丫头体面。”
“宫里还不知道什么消息呢,她倒好,指定能去做皇妃了不成?”画眉十分鄙夷,沈又容把茶给她。她接了茶,进屋去了。
四月里陛下万寿节,老太太杨氏李氏等有品阶,都要入宫参加宫宴。淑妃更是命老太太将三位姑娘都带来,沈思慧还小,也就不提她了。
一连几日,杨氏将沈清和拘在屋里,命她穿着豆绿色团花宫装,头戴累丝金凤步摇,腰挂二珠三宝绦环,几个宫中出身的嬷嬷看着,教导沈清和步伐礼仪。
练了约摸半个时辰,沈清和停下休息,杨氏在一边看着,笑道:“你的仪态是好的,就是在宫里也不差。”
沈清和站在她身边,想了想,道:“这里嬷嬷好几个,偏我一个人练,传到别人耳朵里,未免有偏心之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