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听嬷嬷说过,他与大皇兄一母所出,大皇兄一定会护着他的,他艰难地仰起头,看向那个在他眼中文气清瘦却高大的少年。
几乎是一眼便认出,这便是他的嫡亲兄长。
他被关在偏殿不许外出,曾不止一次问过嬷嬷,他的娘亲与兄长为何不来看他。
嬷嬷说娘娘艰难,大皇子课业繁重,他们的心中都是念着他的,让他莫要给他们添麻烦。
他最喜欢的就是听嬷嬷讲他们的事情,翻来覆去怎么都听不腻,他想兄长一定是知道他被欺负,特意来救他的吧。
他正要咧嘴笑,想说他没事他不疼,就见他那好兄长冷漠地从他面前走过,甚至除了第一眼的对视,后面便再未看过他一眼。
只轻飘飘地丢下句话:“莫要太过了。”
那话甚至是在关切他们,担心他们做的太过会挨罚,而他不过是株任人踩踏的野草。
不论是有苦衷也好,害怕他也罢,总之从那日起,他再未问过嬷嬷有关兄长的事。
直到他九死一生,看着那位文气的少年一步步坐上皇位,等来的却是让他去军中历练的旨意,原来根本就没什么苦衷,这对母子是单纯的不喜与厌恶他。
他自尸山血海中爬出,并不是为了来听她说什么赎罪的话,过往的种种也绝不是简单的赎罪便能改变。
夺皇位自然有趣,可皇位对他没那么大的吸引力,且这也并不足以令他们痛苦,他偏要在他枕畔酣睡,让他们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,夜不能寐,岂非更加有趣。
他此番归京,也是为了给这对母子添添堵,看到成帝每每对他畏惧厌恶又不得不低头的样子,真是舒畅极了。
苏太后许是也想起了旧事,见他油盐不进言语犀利毒辣,扯了扯嘴角,放弃了继续怀柔的法子。
沉了沉气转而道:“你想怎么样。”
凌越微垂着眼睫,日光正好照在他半边的脸上,他犹如阴暗角落里的鬼祟,可怖又森然地冷声道:“你说呢。”
苏太后被他身上那股戾气所震慑,搭在炕桌上的手指不住地轻颤着,“皇位你想都不要想……”
他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臆想,简洁明了地道:“沈婳。”
这令苏太后后头的话瞬间憋了回去,他是知道了什么吗?还是真的对那丫头动了情?
可丢了沈婳,那这江山不也一样要保不住,她的额头冒起了虚汗,眼睛愈发看不清了,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,她是你侄儿曾经的未婚妻,你这般是有违人伦的。”
凌越修长的双腿向前一横,狭长的凤眼微扬,“你也知道是曾经。”
“虽是婚事没成,但他们的婚事全京城都知晓,若是改嫁了你,她往后定会被人戳脊梁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