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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多年未见,阿越倒没怎么变样。”

凌越看着她老态的背影,以及走路的姿态,心中蔓起一股讥讽之意,真是可笑极了。

她有什么资格,让他背上弑母的骂名,光是自己吓自己,她就足够将蹉跎至死了。

也不需要她说什么赐座的话,自然地阔步过去,在一张圈椅上坐下,明明是不大的暖阁,椅子也多得不得了,他偏生选了张最远的,两人隔了半间屋子仿若陌生人一般。

不,陌生人好歹有客气,他们连基本的客气都省略了。

凌越不耐地抬了抬眉,“省点口水,别噎死也要说是我喂的水。”

苏太后:……

她原本心里还存有两分幻想,觉得他让人出去又没急着开口,是不是代表两人的关系还有缓和的机会。

不想他一开口,便直接戳破了她的幻想。

“以前确是哀家对不住你,但哀家也有难处,你若愿意,哀家愿意赎罪。”

这真是凌越近来听过最滑稽的话,他轻笑了声,没抬眼淡声道:“赎罪,拿什么赎?”

“拿你这双瞧不清人的眼,还是拿走不动路的腿,亦或是你打算拿你宝贝儿子的皇位来赎。”

最后那句,着实戳到了苏太后的痛处,她最为在意的便是这个。

她以大儿子为荣,以这出生便带有异瞳的妖孽为耻,不论是怕他手握大权会毁了大雍的百年基业,又或是怕他会弑兄弑母,总之她是决计不希望皇位到他的手里。

“阿越,他到底是你兄长。”

他的唇角微微上扬:“我何来的兄长。”

他记得清楚,四岁那年他头次离开偏殿,能有机会与几位皇兄见面。晨起,嬷嬷给他穿上了新缝制的袄子,打理得干净清爽,满怀期待地踏进花园。

可等着他的是漫无止境的讥讽与作弄,“瞧,真有人的眼睛能是那种颜色的,我听宫人说,他肯定是野种,不然为何咱们的眼睛都与他不同。”

“真恶心,就他也配与我们做兄弟,说出去丢死人了。”

他被无情地推倒在泥地里,新制的袄子他平日只舍得看两眼,原本打算年节再穿的,却被踩得不成样子。

彼时的他尚不明白,为何他们穿戴的皆是名贵之物,却还要作弄个连新衣都没有的幼子,更何况这个幼子与他们还是亲兄弟。

“别打了,是大皇兄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