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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能顶着他那浅色的眼眸,忍着恐惧,说着奉承的话。

可幼年的他呢?若只是出生在普通百姓家倒也还好,偏生出自皇家,光是偏见与唾沫就能将其淹死。

他是如何遍体鳞伤,又如何从宫内被人送到的白马寺,沈婳都不得而知,她只知道凌越并非从小便无坚不摧,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脆弱敏感。

“那后来呢?”

屋内明明没旁人,沈婳的声音却不自觉得放轻了许多,好似这样便不会惊扰了什么。

“那样重的伤,放在别的孩童身上,应当已经死了好几回了,他愣是一声没哭,即便几日高烧不退他也从没喊过一声疼。”

沈婳唇瓣微颤了下,“那,那有人陪着他吗?”

“送他来的是他的姑母,期间倒是来过几回,但她是新寡,不便时常来庙里,大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,与老衲收养的那些小弟子差不多。”

她幼时身体娇弱,但凡有个咳嗽头疼的,爹娘便担心的不行,恨不得请七八个大夫,一刻不停地守在她身边。

可凌越却只有一个人,他会难过吗?

光是想象那副场景,沈婳的鼻头便止不住发酸,双眼不受控地蒙上了层水雾,微垂着眼睫,手指不安地轻轻搅着。

“后来呢?”

元明大师摸了摸花白的胡子,像是回忆着道:“后来啊,没多久他便能下地了,吃住都与小弟子们一道,他的棋艺还是老衲教的,如今反倒是打不过咯。”

“在寺里养了小半年,便有人来接他了,那会才知道他姓凌。老衲还以为他是匆匆过客,不想半年后他又被送来了,依旧是浑身的伤。”

沈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禅房,只觉脑子一片空白,浑浑噩噩,心口堵得慌,可又什么也说不出。

这会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,她与元明大师手谈之前用了点斋饭,此刻竟也感觉不到饿。

沈长洲与程关月推推搡搡地从后禅房出来,恰好碰见她走出山门。

程关月下意识地跨开两步,将沈长洲抓着她的手给拍开,喊了沈婳两声,可她像是没听见也没瞧见他们一般,愣愣地从他们身边擦过。

这可就有些奇怪了,两人对视一眼,快步上前将人给拦下。

“婳儿,你在想什么呢?怎么我们与你说话都没听见。”

沈婳恍若梦醒,讷讷地抬头看向自家兄长,被温热的阳光照拂着,手心才算有了些许温度。

沈长洲担忧地用手背试了一下她的额温,“也不烫啊,你是不是听经文听傻了,我就说平日不该总听这些东西,把好好的人都给听的没了神智。”

沈婳立即拍开兄长的手:“佛门禁地,大哥哥可不敢乱说话,若是被人听见,你可又要挨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