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四十万两。”景元帝翻着太子上表的明细,冷哼出声。
单看宋述礼的在京城的宅院,和他平素衣食,哪能想到他会有这么厚的家底。
景元帝也问出众人心中所疑惑的事:“他一日食不过百,贪墨这些钱有什么用?”
严墉思量片刻道:“也许是想告老之后,回乡打开门便是自己的田地。”连着一片山头也全是宋家的。
也许是想人生最后的几年,守着自己的财富过。
究竟为何,无人知道,人都已经死了,想问也问不到了。
景元帝将案卷一放:“人既死了,容他停灵。让太子拟定罪状,该怎么定就怎么定。”
“是。”严墉躬身应承,这就是想瞧瞧太子这差办得如何。
景元帝容许宋家停灵,但到宋家致祭的人寥寥无几。
裴观一早换下官袍,一身素色衣裳往宋家去。
阿宝坐在车上,坐他下车时还替他整了整衣袍:“你去罢,我瞧着。”
“宋家人这样恨你,你为什么还非要来?”
裴观笑了:“一定要来,只有我来上过香,旁人才敢来致祭。”
阿宝明白了,就看裴观掀帘下车,到了宋府门前,自有青书上前自报家门,说明裴观是来拜祭的。
宋述礼的长孙在门上迎客,一早开了府门,却……无人来祭。
好容易来了马车,车上下来年青男子,一看装束就是来吊孝的,等走进几步,可报出姓名,竟是宋家的仇人。
“你!”宋述礼的长孙也不过比裴观大几岁,眼见裴观敢来,胸膛起伏,双拳紧握。
阿宝掀开车帘一角,生怕裴观被人一拳头砸在面门上,指尖紧紧攒住了车帘,可那披麻戴孝的年轻人最终还是退了一步,请裴观进去。
宋家子弟都守在灵前,灵堂上白花白幡香烛纸马,一应俱全。
这是太子特意吩咐过的,可依旧无人来祭。
裴观被十数双眼睛盯着,背对着他们下拜上香,身后不知是谁啐了他一口。裴观身子板直,并未回头,上完了香,又依礼退出来。
裴观上车之后,阿宝左右看他,见他无恙,这才松气。
“我就怕他们关门打……打你。”
“孩子话。”裴观知道她原来要说的是什么,伸出手指弹在她额头上。
阿宝捂住了额角,裴观笑说:“回去罢,路上给你买松仁油酥吃好不好?”阿宝还要去大房点卯办冬至大祭的事,能陪他出来,已经是偷闲了。
裴观隔帘对陈长胜道:“往土地庙绕一圈再回。”
阿宝捧着松仁油酥吃着,她已经明白他为何要来,可他顶着骂名来,也依旧顶着骂名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