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是被明令不许进正院的,早些年苏姨娘还觉得不必去正房请安,轻省得很。姨娘到太太屋子里去,那不就是打扇子子捧痰孟的。
看看苗姨娘一天要干多少活计,不如呆在屋里舒坦。
等裴珠年纪越长,苏姨娘越觉着不对,她在太太面前,是一点体面也没有。
既无功劳,又无苦劳,连个能替她说话的人都无。
这才想着去走苗姨娘的路子,没成想,五房突然又回乡下老宅守孝去了,连苗姨娘这条路都断了。
得亏得来了个六少夫人,苏姨娘还想往少夫人跟前使使力气。
荼白竹月苦劝她:“姨娘就安分些罢,这要是传到太太的耳朵里,往后让六少夫人少来,姑娘可怎办?”
此时苏姨娘话还没说完,小满便笑道:“哪能劳动姨娘呢,要不然还养咱们这些人干什么用?天儿不好,我得赶紧回去。”
说这些话时,裴珠就坐在里屋,仿佛听不见。
等小满走了,苏姨娘又想念叨两句,可三爷都死了,她还能念给谁听。
“要不是为着你,我何苦受这气。”还待再说,被荼白送出院门。
苏姨娘甩了袖子还待好要念,就听耳边一声炸雷,天倏地暗了,小丫头催促:“姨娘回去罢,免得这新裙子沾了水要落色。”
这才将人哄走。
小满回到正院,就见少爷少夫人已经来了,正在屋里请安。
陈妈妈打眼一瞧,便知两人起了口角,与裴夫人互换个眼色。
阿宝从今天早起来,就没跟裴观说过一句话。
昨儿夜里要说吵架,也不曾吵,只是她满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作。
裴观问:“既是结亲,看重的便是家风,许家正因规矩严,许知远的品性、教养、学识都为中上。”
更难得的是他房中没有美婢通房。
后来裴家起复,许知远也也外任为官,三节两寿四时节礼,从不曾失却礼数。
与裴家往来,以前是什么样,后来还是什么样,始终如一。
许家从不因裴家权势的高低,就前倨后恭。
偶尔从他嘴里听到些珠儿的事,也知珠儿在许家过得不错。
再后来,还有了外甥。
许知远还曾想将儿子,送到裴家家学里来开蒙。
处处都挑不出错处的一桩婚事,又有什么不好?
珠儿要是当真过不下去,每岁也有两回回娘家,她可从没开过口。
阿宝听裴观说完,眉心紧锁:“可许夫人的规矩也太大了,你都没瞧见,她比十个……五个大伯母加起来还严厉呢!”
裴观从来敬重大伯母的为人,听到这句,耐着性子开解阿宝:“你可曾见大伯母苛待过堂嫂们?堂嫂们难道过得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