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宝答不出来了。
要说苛待,那自然没有过,但堂嫂们在大伯母的面前,远不如阿宝在三夫人面前松快。
阿宝知道自己这点道理说不通他,她长长吸了口气:“我不同你说了,我说东,你说西,咱们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!”
反正只要娘不答应,裴观就没法过定。
她反身走向拔步床,将裴观的枕头拿出来,扔到罗汉榻上,又转身爬上床去,放下帘子,拉上被子。
裴观冷不丁被赶下床,在帘子外站了片刻。
他知道阿宝为何生气,可他满足不了阿宝的要求 。
许家不止比陆家强得多,就是跟自家几位堂兄的婚事相比较,那也不差什么了,这是桩十全九美的婚事。
阿宝一夜没睡踏实,第二日一早,瞧见外头天阴要打雷。
望着外头的天,都恨不得让雷公打裴六一下,能把他打得开开窍。
她一早上都没跟裴观说一句话。
厨房送了真君粥来,裴观喝一口说:“今天的粥熬得好,用了新鲜杏子,你尝尝。还这个玉灌肺和假鱼圆,你都尝尝。”
最要紧的是长命菜,从端阳节前上市,裴观吩咐了,每餐必得有一道长命菜。
今儿大厨房把长命菜切得碎碎得,摊成鸡蛋饼子,送上来佐粥。
阿宝不应声,他便伸着筷子,挟一块长命菜摊的鸡蛋饼,送到她碗中去。
戥子几个都瞧出来了,大气儿都不敢喘,生怕姑娘犯狗脾气,把碗给掀了。
只有裴观,他还不明白阿宝究竟在生什么气。
这会儿两人虽站在一块儿,给裴三夫人行礼请安,可阿宝还带着气,请完安就坐到裴三夫人身边去了。
裴观每日请安,都会问:“母亲昨儿睡得可好?早上吃了什么?”
裴三夫人一把拉过阿宝的手,用动作替阿宝撑腰。
她早知道,自己这儿子认定了的事儿,没这么容易改主意:“昨儿去了大报恩寺,偏巧就遇上了许夫人。”
明明是特意去的,但裴三夫人说瞎话,儿子也只能听着。
裴观接过话头:“我听阿宝说了。”
裴三夫人没等到儿子下一句,她缓缓道:“许夫人确实是好规矩好家教,只是未免太端方了。”她也不跟儿子说虚话,“光看许夫人,这门婚事不成。”
裴观方才皱眉,裴三夫人就道:“我知道许家儿郎人品好,学识好,教养也好。”
一面说一面抬头看看儿子,见裴观不解,裴三夫人这才道出实因:“可咱们既然结亲,就是要来往的,许夫人这人,我不知如何与她来往,当亲家太勉强了些。”
阿宝恨不得搂着裴夫人叫亲娘。
裴三夫人这句,裴观听进去了。
但原来也能来往,如今定也能来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