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氏不知为何,明明适才嘴上还骂着小厮为何会将瑜珠弄丢,但面对着自己时常板着一张铁面无私青天脸的丈夫,心底里却怵了起来。
或许她也隐隐有意识到,瑜珠一声不响的失踪,跟自己常年待她不好有关。
可她不敢承认。
她甚至都不敢承认,瑜珠已经失踪了。
“大爷回来了。”她正了正脸色,给侯在厅里的一众小厮暗地里使了个眼色,示意他们先下去。
周开呈看着一个个鱼贯而出的身影,又看着地上的一摊碎瓷,问:“这是发生了何事?”
“没什么事。”温氏道,“就是大郎媳妇今日出门去送黎家姑娘下江南,结果在外头玩开心了,便不肯早些回来,遣几个小厮回来与我禀报,我没忍住,便发了一通脾气。”
“这样。”周开呈信以为真,不做他想,只是与温氏道,“不是我说,你这脾气真是该改改了,别动不动就摔东砸西的,做了这么多年当家的主母,又养育了这么些个孩子,如今眼看着孩子们各个都要成家立业了,你还是这般脾气,可怎么得了。”
温氏一听便不乐意了:“周开呈,你是在教训我吗?你还记得你当年上我们家提亲的时候,说我是温婉贤淑,再贤惠不过的吗?”
“那也是当年,你看看你如今。”周开呈指着一地的碎瓷,“大郎媳妇终究是个人,不是个牲口,你平时在家中这样看着她,她好不容易得了空,想出去溜达溜达,那也是能理解之事,何必就要动这么大的气。”
“周开呈,你当真是在怪我了?”温氏当即便将瑜珠失踪的那点事抛到了九霄云外,只一心与他不可思议道,“你也要同你儿子一样,开始护着那个恬不知耻的女人了是吗?”
周开呈眼皮子一跳:“什么叫恬不知耻?不是早说好了这件事不许再提吗!”
温氏嚷嚷道:“凭什么你打照山的时候就能再提,我却不许再提?这世上还有哪个人不知道,她就是靠给我们家明觉下药才能坐上这周家少夫人位置的?若非母亲可怜她,当初我就绝对不会叫她进我们家的门!”
“你快住嘴吧!”周开呈焦头烂额道,“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,你再提又有何意义!明觉不日后便将回京,你难道要他一回来就看到自家母亲同妻子不合,费心费力在你们之间周旋吗?”
“你少提明觉,离家三个月,拢共捎回来那么几封信,每封信都写着叫我对那个女人好点,他是生怕我把她给吃了不成?”
周开呈摇摇头,不欲再与她争辩。
直至他走了,温氏才稍稍冷静下来,想起来瑜珠失踪的事,自己还没安排人去找。
她赶紧喊了先前那拨小厮回来,与他们道:“先不要大张旗鼓,只暗地里去找,街上茶楼、酒楼、衣裳铺子、首饰铺子、马球场等,只要是各处能消遣的地方,通通都去找,找到了喊她赶紧回来便是,找不到……”
她不敢再继续往下想,只不断绞着手道:“若是找不到,赶紧回来与我复命,以天黑为限,赶紧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