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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青从未像此刻这般愤怒过,尤其看到净闻捂着后颈的伤口眉头紧蹙,更是怒不可遏:“你可知道你伤的是——”

一只血迹斑斑的手掌搭在他肩头,常青剩下的话戛然而止。

他转头,迎上一双漆黑的眼睛,净闻朝他摇了摇头。

“殿……净闻法师!”

常青受不了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子被一群刁民欺辱,他满身风华尊贵,如今却跌入尘埃里任人欺凌。

他倒是能冷静,若是皇帝见了昔日引以为傲的儿子成了这般模样,不知会不会后悔当初废储的决定。

“都是底下人胡来,不想伤了这位法师,恳请法师恕罪……”洪胜冷汗直流,还不忘拽过那伤人的手下,“大人,都是他,都是他的错!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!”

方才打人的男人脸白如纸,匍匐在地,不停磕头求饶。

净闻一手捂着后颈,鲜血自指缝流下,浸透衣衫。

他面无表情看着地上的人,道一声阿弥陀佛,声色平缓:“行恶得恶,如种苦种。恶自受罪,善自受福。今日之事乃因果报应,贫僧无法替他人饶恕尔等罪孽,是非曲直,便交由律法处置吧。”

他回过头,把地上早已吓傻的祖孙俩搀扶起来。

小姑娘惶惶望着他,“法师,你的伤……”

“无事。”他淡淡颔首,瞥了常青一眼,终是沉寂无言地转身离去。

佛祖普度众生,却也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,他一心向佛,妄想能救济苍生。到头来,不过是杯水车薪,徒劳无功。

净闻低着头,长睫遮住眼中翻涌的情绪。

本是抬脚要往城外去,不料一块月白色的罗帕突然出现眼前。

罗帕的主人仰着脑袋,清澈的杏眸倒映着他的身影。

他沉思一瞬,伸手接过,“多谢。”

并没有过多停留,帕子捂着伤口,又继续往前。

宁湘也不说话,就跟在他身后。

残阳如火,云霞遍天。

宁湘目睹净闻受伤的一幕,心中惊骇之余,更莫名多出一丝心疼,尤其他神色如常,阻止常青公布他身份时。

她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固执,做太子和做和尚有什么不一样,以至于抛却荣华富贵遁入空门。

可他的伤好像并不轻,血是止住了,后颈脊骨处却留下狰狞的伤口,宁湘看着那截脖颈下的血迹于心不忍。

跟了他走了两里地,总算忍不住了:“净闻法师……适才那些人打你你怎么不还手?”

“打人有违佛门戒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