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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长民微微一愣,摇了摇头:“下官不知。”

天狼和戚继光对视一眼,心意相通,戚继光对着华长民说道:“华县令,我军初来乍到,现在在城外扎营,还烦请你继续请陈大成和施文六来县衙和谈,本将先要观察一下他们械斗的情况,再作定夺。”

华长民笑道:“一切但凭将军吩咐,下官已经在县衙中备下了一桌薄席,专门为二位将军接风洗尘的,还请二位将军赏脸,大驾光临。”

戚继光摆了摆手,向着城下走去:“不用了,本将军务在身,等解决了此事,一定与华县令把酒言欢。”

一个时辰后,城外的军营中,一片忙碌的景象,绍兴军士们正一队队地把新从城外稠山中砍伐的树木,削成一根根的栅栏与木桩,再钉在随军的大车围成的方圆四五里的一片营地周围,而营地的内部,一顶顶的军帐正在立起,最中间的一间最大的营帐外,高高的旗杆上飘着一面“戚”字大旗,正是中军帅帐。

戚继光和天狼正在这帅帐中相对而坐,亲兵们都被打发到了帐外,戚继光一边解着身上的盔甲,一边说道:“天狼,看来这陈大成是被动反击,这起事件的源头和根子,还在那施文六的身上。你刚才问起那个说这里有银矿的道士,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想法?”

天狼的盔甲已经脱下来了,里面是一身黑衣的劲装,他这时候正在解开自己的发髻,拿着一块黑布准备包头,嘴上却没有停下,回道:“不错,其实今天那华县令一说,我就觉得奇怪,如果这里真的有银矿,为什么这几百上千年,都没有本地人去挖呢,这其中必然有诈!”

戚继光心中一动:“你是说这个相士有问题?他是故意挑起这场争斗的?”

天狼点了点头:“当年我在剿灭白莲教时,就看到白莲教经常用这种手法,他们会打听到哪些贫苦人家跟本地的豪强恶霸有矛盾冲突,然后派人去激化矛盾,故意挑事,害得这些贫苦人家破人亡,最后他们再出面教训一下那些豪强恶霸,不法官吏,这样那些贫苦人家就会感恩戴德,加入白莲教,这种人往往都是死忠,就是让他们吃下炸药,把自己炼成毒人,也是心甘情愿的。”

戚继光第一次听说白莲教这样的手段,也不免动容:“他们竟然有如此手段,只是那白莲教为何不直接去吸引那些豪强恶霸呢,拉拢一些普通百姓,又有什么用?”

天狼叹道:“这就是白莲教的过人之处了,那些豪强恶霸,都有自己的产业和势力,要让他们进白莲教当小兵,哪会愿意呢,而且这些人的关系人脉错综复杂,一不留神就会把他们传教之事给泄露,若是白莲教只贪眼前的利益,跟这些豪强恶霸搭上关系,帮着他们一起欺压百姓,那也会在底层人中失掉人心,没了人,这个邪教也无从发展了。”

戚继光叹道:“怪不得这白莲教在山西一带能折腾起如此大的声势,看来靠的不仅仅是其邪恶残忍,而是有独到之处。天狼,你的意思是,这个道士也是某个组织的人,来这里也是效法白莲教?”

天狼认真地点了点头:“我估计八九不离十,施文庆有着严党的郑必昌,何茂才作为后盾,一向骄横跋扈,人又贪婪逐利,一听到这里有银矿的消息,一定会勾结官府,圈山开采,这样就断了长年靠山吃饭的义乌山民的生路,势必会激得当地人跟他们死拼。”

“一般情况下这些义乌人会吃大亏,到时候死了人或者受了气,这个组织就会趁机出头,拉拢义乌人加入他们,若是能想办法教训一下施文六一伙儿,那这些纯朴的义乌人就更会死心踏地了,就是让他们杀人放火,扯旗造反,也是愿意啊。”

“戚将军,现在在东南沿海,除了倭寇,还会有谁做这样的事呢?再说了,那个施文六早年也下海经商,说不定跟汪直,徐惟学这些老倭寇都认识,没准就是配合着倭寇演戏,你想想,他既然有这么大的权势,可以买通郑必昌,何茂才,连胡总督都奈何他不得,在这里和义乌人打了几个月了,从隔壁的永康和龙泉等地带来的人都给打死了两千多,却一直不去买通官府调兵弹压,而是把这事越闹越大,死的人越来越多,不就是有意地挑起两地百姓间的仇恨吗?”

戚继光听得连连点头:“你的分析很有道理,不过事实如何,还得等我们亲眼看过再说,现在大军不宜出动,不然两边在械斗的时候,若是看到有兵过来,只怕不会像寻常百姓那样一哄而散,而是会转而攻击军队,一旦我的将士们动手杀人,这仇可就结得深了,所以你我还是按原定的计划,易容改扮,先去看清楚形势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