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花大绑的李光头几乎是被人拖到了大营。
李光头不晓得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,依旧还在贪婪的大口呼吸。
做倭寇很辛苦,每天要动脑,还需要动手,需要考虑风向,考虑哪里肥羊比较多,还要考虑这个地方已经抢过了一遍,是不是要隔一些时间再抢,抢到了花姑娘还需要考虑分配的问题,抢劫的过程之中,李光头还要亲自操刀,冲锋在前,干的比牛多,为了提振士气,吃的却比牛少。这一切艰辛的历程都走过来,事实证明,李光头不怕苦,他是一个很有职业道德的倭寇,倭寇中的典范,是战斗机。
可是现在,他突然发觉,从昨天到现在,他从前吃的那些苦实在是太少,以至于昨天的折腾,让他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。
如果非要用两个文艺范的字来形容李光头现在的心情,那就是——冤孽。
这做的是什么孽,抢了一辈子,一般见了官军,一冲就垮,结果冲不垮。冲不垮那就跑吧,官军再厉害,难道还能追上来继续杀?李光头显然犯了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的错误,事实上,他之所以被全歼,错就错在这个跑字。
假若他们不跑,稳住阵脚,和这伙明军一决生死,就算明军大胜,李光头和他的同伙们至少也可以手染数百个明军的血悲壮死去。
可是他还是选择了跑,跑的过程之中,历经了身心的折磨,就像是梦魇一样,好不容易把明军耍得没了人影,送了两口气,想找点吃的,找点喝得,结果明军又来了。
随着体力的逐步丧失,他们从狼群变成了羊群,而这伙明军竟是越追越得瑟,越追他娘的士气越高昂,结果……全歼,明军的死伤,几乎寥寥,甚至可以忽略不计!
现在,李光头只能等死,他也不知道自己被人带到了哪里,到了一处大营帐里头,有人像狗一样把他丢在了地上,然后这些明军装束的人不见了,迎面而来的,是两个笑的很恶心的鱼服青年。
“大人,逃窜倭寇已悉数全歼,俘贼三百,斩首千余。”
坐在大帐上首位置的正是徐谦,徐谦很牛叉,他选择了一种很隆重的方式迎接李光头,微眯着眼,纹丝不动的手抱《春秋》,很有儒将风采。
他放下书,淡淡的道:“是吗?我方折损多少?”
“重伤七人,已在救治,轻伤四十余人。”
徐谦吁了口气,这个结果,他还是可以接受的,好在学堂里有专门的医局,随军的大夫亦有十几人,药品也是能确保的,尤其是跌打止血的药物更是多不胜数。
他的目光才放在了李光头身上,道:“还未请教壮士高姓。”
李光头昏昏沉沉,却还是很桀骜的发出了一声冷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