管之安面上的肥肉不自觉地抽动,咬牙道:“是、是……哦,不是,不是,下官觉得十分妥当。”管之安就像嚼着一块黄连一般难受,对门口的一个皂隶做了一个眼色,皂隶会意,跟着马捕头出了县衙。
张问眼尖,将这个小动作看在眼里,但不点破。马捕头带着一干皂隶快手,直奔过县衙街西边的丁字路口向南一转,走一段平安坊,横街就是县前街,径直冲向上虞客栈。
“闪开!”马捕头按刀驰马,公然在闹市横冲直撞,将小摊小贩搞得鸡飞狗跳。只有在这种时候,他才找回了作为男人的威风。
马捕头在客栈门口勒住马口,大吼一声:“将老板、掌柜、小二、厨娘、杂工一干人等,尽数捉拿!”
众皂衣听罢不问青红皂白,冲将进去。一个脸上有大痔的瘦小老头从楼上奔下来,见到眼前的阵仗,哼了一声,“都给我站住!撒野也得看看这是什么地儿!”这瘦小老头便是管之安的姨父王四,人称四爷。
皂隶等人都知道这上虞客栈是管之安的地方,虽然有知县的命令,但条件反射地有些畏惧,便将门外的马捕头叫了进来。
马捕头冷脸拿出了牌票,心道这会儿还跟着管之安混,不是眼瞎了么,将牌票举到王四面前,冷冷道:“王老板看清楚了,这是县衙的朱砂牌票,本差奉命拿人,王老板,和本差到县衙走一趟吧。来人,给我绑了!”
“谁敢!”王四声色俱厉地喝了一声,皂隶等在管之安的积威下站在原地。这时众士子都从楼上走到楼梯上,俯身看热闹,议论纷纷,人说这上虞客栈是冒名收钱,众人愤愤然,嚷嚷着要求退钱。
马捕头冷笑一声,厉道:“王老板,你想清楚了,敢拘捕,杖二十!打伤公人一指,斩!兄弟们,给我上!”
众衙役听罢正要扑上去,王四认为管之安在这一带谁敢不买账?不就是一个小小捕头么,还真横起来了。后面的家丁奴仆靠上来,他便藏于人后。
这时先前站在大堂门口的皂隶,接了管之安眼色的人,忙走到中间,说道:“马哥,大家都是熟人,让小的劝四爷两句如何?”
马捕头哼了一声。
皂隶走上前,在王四耳边低声道:“主簿这次也护不住您老了,他让小的给您带句话,别乱说话,主簿自有办法搭救您老。”
王四认识这皂隶,是管之安的人,这才对奴仆们说道:“你们都下去吧。”
马捕头冷冷道:“走哪里去?全部拿下,一个都不能少!”皂隶一拥而上,拿着绳子链条将客栈里的一干人尽数捉拿,马捕头又下令看管柜台银铺,只待上边下令清缴赃款,又发人封了王家宅院,所谓赃银,恐怕很难分清。
押送县衙的时候,张问正坐在大堂公座上,俯视众官吏皂隶,众人莫不敢言,公堂上静悄悄的,只有麻雀在院子里叽叽喳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