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思量片刻才慢慢反应过来,当时阿朝从梁王府寻回之际,谢昶只不过将她当妹妹看待,如今却说要娶她……不过男婚女嫁,又不是嫡亲兄妹,娶自己的恩人之女,历来也是佳话,何况这二人凑在一起,也解决了皇帝一桩心病——
皇后还惦记着那姑娘给她当儿媳呢。
谢昶这样的身份,无论迎娶京中哪家高门的贵女,皇帝或多或少都要担心结党营私的问题,因此这些年他孑然一身,皇帝也十分放心,如今他要娶一个父母双亡、毫无根基背景的孤女,皇帝又岂会不同意?
皇帝笑了笑:“没想到这姑娘寻回来,竟叫你谢无遗万年铁树开了花,只是你这一娶妻,京中多少小姑娘得哭得肝肠寸断啊。说起来,爱卿与那小姑娘还真是郎才女貌,只是她身份低微,给你做正妻是委屈了你的,皇后那里还有不少京中适婚之龄的姑娘,朕可替你先留意着,爱卿果真不再考虑一二?”
谢昶敛眸道:“当初若不是她爹娘相救,这世上只怕已经没有谢无遗,何来委屈一说。陛下也知道,臣性情冷清,古板无趣,只怕委屈的是她。”
皇帝立刻叫冯永准备笔墨诏书,“爱卿提到朕面前,想来也是主意既定,当初朕金口玉言,自然要帮你兑现,那朕就祝你二人琴瑟和谐,白头到老。”
谢昶含笑谢恩。
他的婚事,原本何需奏上,只是兄妹变夫妻,总有迂腐的言官好抓住这些细枝末节大作文章,如今有了皇帝的赐婚诏书,便能堵住悠悠之口,来日为阿朝请封一品诰命也顺理成章。
今日属实是个良机,甚至皇后的态度也在暗中推波助澜帮了他一把,至于陆修文……谢昶不信他有这个胆子,敢拿整个郑国公府的前程,赌这门根本不可能的亲事。
出了养心殿,谢昶眉眼间的笑意皆化作凛若冰霜的冷意,薄唇冷冷一勾,气度从容道:“陆小公爷既看上了谢某手中的那方端砚,谢某这就差人送到贵府。”
陆修文到底年轻,生来便是天之骄子,从未有过求而不得的时候,尽管对比同龄人也可称得上稳重内敛,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情况,也掩藏不住失落的表情。
他苦笑一声:“在你们兄妹二人身份未曾揭晓之前,我有想过任何人会成为她的丈夫,甚至是太子,可我没想到,那个人最终会是你。我向阿朝表露心意之时,谢阁老对她恐怕仍是兄妹之情吧?”
谢昶冷哂:“陆小公爷确定要和谢某比谁先来后到?谢某可以明确告诉你,从她出生那日起,我疼爱她至今。”
陆修文摇头笑了笑,横竖阿朝的爹娘也已经去世了,至于谢昶从小将她当妹妹养,还是当媳妇儿养,他想怎么说都行。
“谢阁老比她大九岁,她自幼听你的话,有你对她的私心在前,她何敢接触旁的男子?谢阁老不觉得自己的爱太过强势专-制了么?”
谢昶脚步停下来,微微含笑的目光透着霜刃般的锋冷,反唇相讥道:“陆小公爷敢当着谢某的面,说一句你对她不是别有目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