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落下,陆修文指尖猛地一颤,俊朗的面容仿佛被人生生撕开一层,愈发显得苍白如纸。
他是喜欢她,也的确觊觎过她的背景,想借助她有个做首辅的哥哥为他仕途铺路,尤其是她最大的后盾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,犀利的目光让人无处遁形,陆修文就更是羞愧难当。
他眸光微闪,侧开了眼眸。
谢昶冷眼看他许久,唇边只有讥嘲:“这世上能对她一心一意的,谢某不信任何人。”
行到衙署外,谢昶忽然想到什么,吩咐宿郦道:“私下派人去武英殿、御用监,找到十七年前冯永所有记录在册的手书。”
宿郦抬眸:“冯大监?大人为何突然要查他?”
冯永在宫中一向勤勤恳恳,即便是皇帝跟前首席大宦官,待人也一向慈眉善目,从不逾矩。
不过倒是叫宿郦想起一事来,“大人七夕遇刺前两日,正是皇后娘娘千秋,文武百官与各家女眷入宫,京卫司指挥使袁辉担守卫皇城之责,回养心殿复命时倒是与冯大监叙了会话,这袁辉原本欢欢喜喜地进宫领赏,出宫时面色却不大好。属下不知,这二人之间可有关联?”
谢昶冷冷一笑:“一个历经三朝,从御用监典簿做到干清宫总管,另一个,十几年前不过是个小小吏目,如今能爬到正三品指挥使,整个皇城受其管辖,光靠兢兢业业可爬不上去。”
宿郦当即俯身道:“属下这就去查!”
上回的刺杀过后,刺客供出背后之人正是他素日井水不犯河水的京卫司指挥使,可谢昶深查下去才知,这袁辉十七年前才是京卫司从九品的吏目,兵器行一案之后,此人不动声色地升为正六品经历,素日从不张扬,甚至远不如锦衣卫行事嚣张,倘若不是这场刺杀,谢昶几乎注意不到这个人。
倘若心中无鬼,又岂会派人来刺杀他?
谢昶闭了闭眼睛,到衙署召集工部,继续商议黄河水患一事。
等到日色西沉,含清斋下学,估摸着冯永要往谢府宣旨了,这才起身回府,在巷口等了一会。
阿朝才回到青山堂,就听到宫里的冯大总管登门,赶忙到门外接旨。
冯永依旧是一派和颜悦色,他生得微胖,年岁大了之后眉毛微微泛白,眼尾皱纹深织,含笑时眼里是一汪水,有种菩萨低眉般的和善之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