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谢谙愈发苍白的面色和几欲阖上的双眼,江景昀眼圈一红,哽咽地喊了声:“谢谙,你看看我,好不好?”
谢谙极力瞪大酸涩不已的眼睛,脑海里闪现着无数画面,有江景昀教他读书写字,有他装傻充愣赖着住进景王府,也有他一边洗着衣服一边咒骂江景昀……可最后种种都汇聚成了一张刀削斧凿的俊颜。
“二……二哥哥。”良久,谢谙眼睫轻颤,卷翘浓密的睫毛洇染着水汽颜色深了深,唇瓣剧烈颤抖着。
江景昀不断往谢谙体内灌输灵力,可那些浑厚的灵力无疑于泥牛入海,丝毫不见任何起色。
“二……哥……哥……”谢谙哆哆嗦嗦地把指尖挪到江景昀手掌里,费力地往他掌心挠了挠,眼神却渐渐失焦,趋于空洞,声音缥缈好似行天边传来。
“谢谙!”江景昀泪水夺眶而出,无力地瘫坐在地上,死死搂着谢谙,低下头细细吻去他唇瓣上的鲜血,哑声道,“别睡,谢谙,别睡。求求你,别睡,好不好?”
谢谙迷离的眼神暂得一丝清明,他动了动手指,嗫嚅道:“胸……胸口……信……信……”
江景昀从他怀里掏出一张染血的纸张,想要展开,可手指却不听使唤,怎么也拿不稳,几次跌落。
“信……”谢谙无力道。
江景昀闭了闭眼,深吸一口气,极力稳住颤抖的手,缓缓将其展开。
“孤自登基以来,夙夜难寐。自幼未能识大学,德薄能鲜,恐辜诸卿之所托,惧未能造福元元之民。瑞王世子谢辞,心性纯良,博施济众,颇有其父之风,故传位于辞,望诸卿能尽心辅佐。另,景王江景昀精忠报国,战功无数,多次救孤于水火,孤不胜感激。为感其恩德,故特封江景昀为青玄君,本支万世,与国休戚。”
君的地位与天子平齐,青虬并无臣子获封为君的事迹,但前朝有。前朝肃文帝为感念丞相言覃辅佐,封其为梓君,死后更是享帝王仪仗,葬入皇陵。
前朝的梓君好歹恩及一代,谢谙这个却为万世,只要青虬在,青玄君这个尊号便一直在,永不削爵。
江景昀面无表情地看完纸上内容,掌心稍稍运力,手里的那张纸瞬间化为灰烬。他抹了把眼睛,淡淡道:“谢谙,这东西我不稀罕。我要真有那想法,不需要依靠任何人。谢辞更加不会稀罕你这东西。”
谢谙眸光微黯,他自是知道江景昀不稀罕这东西,只不过这是他唯一能给的了。他并没有与顾行止同归于尽的打算,只不过是做了最坏的准备罢了。若他能安然回去,放在内阁的那份圣旨自然派不上用场。
可现下情况并不乐观,他体内的金丹正在慢慢消融,灵力也会跟着流失,最终落得与凡人无异。若是有灵力护体,身上受的伤自然不在话下,修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,可灵力尽失的情况下,单单天雷造成的伤就够他死几次了。
“好好给我活着。”江景昀抱着谢谙的手暗暗收紧,沉声道,“你坐高台,我为你守四海。你当一年皇帝,我就替你守一年,你当十年,我就给你守十年。你当多久我就陪你多久。所以,为了报答我,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。”
“谢谙,答应我,你听见没?”
谢谙恍惚间瞥见江景昀眼角停留的晶莹,映照着眸底浓烈的痛苦,使得他死水般平静的心湖上陡然间注入一股细小的微流。
“……好。”谢谙颤声应道,“听……你的。”
谢谙果真如他所言,眼皮轻掀,眯缝着眼,细窄的视线里仅容得下江景昀一人。
江景昀把谢谙抱在怀里,看着天幕上漂浮着的两抹身影眸光一冷,掌心迸射出一道银光,气势汹汹地朝那处袭去,顷刻间,那束银光好似拔.出萝卜带出泥一般牵下一道月白色的灵流,直直奔向几近癫狂的顾行止。
“猖狂!猖狂!”谢珩也变得愈发狂躁,抱着剑俯冲而下,径直朝顾行止刺去。
两处攻击,前后夹击,顾行止正欲闪身躲避,却在瞥见空中慢慢落下的那抹身影时怔住了,硬生生受了这两击,重重摔落在地。
作者有话要说:
狗子:在天上飘的那两个是跳伞跳早了吗?都这么久了,飘了三千多字,还不飘下来吗?我血都吐了这么多,麻烦二位赶紧来好吧。
第176章 会哭的顾行止
顾行止看着前方走近的那抹身影,连带着起身的动作都忘了,一只手扶着地面,讷讷地看着前方。
江景昀趁此再度往霜雪里注入灵力,毫不犹豫地引来天雷往顾行止身上砸去。
受了一计天雷的顾行止依旧没有反应,整个人好似被定住了穴道,唯有嘴角溢出的血丝缓缓流动着。
与此同时,暴怒的谢珩突然停下脚步,眼神逐渐恢复清明。
他回过头看着泰安帝,见他一身茶白色长衫,模样儒雅斯文,不禁愣了愣,又看了看一旁的谢谙,拧了拧眉,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