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少主在看什么。”刍吾跟上子尘。
“我想看看八百年前,让半个江湖奔赴而来的河山。”子尘说。
“你知道我曾离家过数年吧。”子尘问。
“知道。”
“那时我仰慕书中的江湖,想去找红衣女和陌刀客,可那终归是八百年前的江湖了,如今我看到的只有碎银几两,浪客拔刀,只有官道上的袍哥说着黑话。那个时候我觉得江湖已经没了。”
“可我如今明白了。红衣女只有一个,绿蓑老人也只有一个。而八百年前,或许也有这样的江湖,只是没人关心罢了。于是红衣女奔袭过的江南,也该有一万个小二倒茶卖酒,一万个浪客为碎银拔刀,一万个袍哥拜着关公。”
那也是江湖。
纵使没有说书人去说他们。
可他们仍旧是江湖。
少年立马于山峦之上。
这里是漠北,是东煌最北的边疆。
曾有无数的浪客埋骨于此,无数的边军捐身于斯。
交错的万里长城绵延如沙线。
而那居庸关便像是这万里山河中的一处沙盘,沙盘之上,有酒有肉,有活着的人。
“那奔赴而来的半个江湖里,便有无数这样的人吧。”
他们守住了一座城,守住了这个国最北的边疆。
可他们其实不过是一群没有姓名的浪客。
“少主既然都懂了,为何还要亲自出来。”刍吾问。
“不亲眼看,怎知江山秀丽,河川壮美。”
少年松开手中玄色额带,笑着说:“走吧,这万里山河我已看过。”
回到城中,已至夜暮。
篝火上烤着肉,众人豪饮而歌。
有几个喝大的绕着篝火跳着楚地的祭舞。
子尘在马上捞起酒葫芦,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那几个跳舞的人。
“少主回来了?”相柳牵过子尘的马。
“他们在干什么。”子尘看着城门口正乱成一团的众人。
“在比扳腕子。贪狼将军已经赢了不少人了。”相柳笑着说。
“我也去看看。”子尘跳下马。子尘拎了一坛酒,直接放上桌子,看着贪狼将军,“比一场怎么样。”
“你?”贪狼将军看了看少年像是个女孩一样的身形,“我不跟你比,怕别人说我欺负姑娘家。”
“你来。”贪狼将军从柳木长椅上起身,拍了拍身边的一个边军。
那名边军露着半边的膀子,子尘看了看,也扯落了半边的衣袖,壮胆子嘛,谁不会。
“来。”他颇为挑衅地看着汉子说。
“这次,就别押了吧。”旁边的几个皇轩家死士皱着眉头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