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章
秦翾笑道:“往事已矣,何苦再追寻?”
舒暮云双手交叉,抵在下巴上,认真道:“前辈风光霁月,不惧他人非议。但是您的兄长临终遗愿仍是为您洗清冤屈。”
秦翾笑容一凝,一直暗中观察的秦漫舟抓到了这个时机。立刻就对着老祖宗卖惨:“也想想我们这些后辈吧曾的n次方爷爷。作为你的后人,我是真的想让你重回秦家。我们大老远来这不只是为了睦深,更是为了你啊。”
舒暮云和他一唱一和:“至少您应该让我们知道真相。”
秦翾闭了闭眼,思索良久,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。
青猎还在沉睡。
他忽然就想:说又能如何呢?
他不是没有委屈或是悲伤的情绪,他能成为鬼而不是直接转世,就是因为他死的时候太难过了。如果后人都无一人知道他曾经也有爱恨,那岂不是太悲哀了?
秦翾定了定神,开始讲述他的故事。他的故事没有眠潇的长,也没有那么多推测和不明了的地方,但是却一样让人不忍评论。
但是秦翾语气平和,仿佛说的是一个事不关己的传闻而已。
当他将自己的苦难一笔带过,结束了这个故事之后,对着无言的三人伸出了手,他手中有一张纸,那是他修复的聚魂阵法。
“收好它,或许日后会有用。”秦翾看着舒暮云收好后,垂眉敛目,“人证物证具无,年代也过于久远,你们也不必为我费心。我其实不在意那些虚名,只不过想让你们知道……还有这么一段往事罢了。”
他看向秦漫舟:“我只有一事相求,求你们别怨恨青猎,他才是这个故事中最痛苦的。”
秦漫舟没说话,阴沉地盯着秦翾的身后。秦翾一怔,却看见舒暮云也在望着同一个地方。
舒暮云道:“既然都已经要魂飞魄散,何不将一切说清楚呢?他站在那里等你很久了。”
秦翾呼吸一滞,强弩之末的身体没有察觉到有人来到了他的身后,也没能感觉到自己的术法失效。
他僵硬地回头,看见寒风白雪之中,青猎站在自己不远处,神色晦涩地看着他。
秦翾张了张嘴,想说些什么,却又感觉无从说起。千年光阴,就算有怨恨也都消弭在了诸多日月更替的日子里。
怨都不曾有,那剩下那一点情意,就更难以说出口。
青猎上前一步,秦漫舟却忽然懒洋洋一甩玉箫,一道金光乍现。他看上去好似刚睡醒的豹子,懒洋洋的像是只巨猫,只是眼底充斥着精光和警告:“老祖宗没放话前,麻烦您老离我们远点,我现在看你可是不怎么顺眼。”
青猎挑了挑眉:“在我家撒野?你当我看你顺眼?”
舒暮云却抬手轻轻按住那柄玉箫,随即顺着箫身握住了秦漫舟的手,慢慢收拢手指:“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好吗?师兄?”
秦漫舟侧过头看了一眼舒暮云,又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神游天外的叶遵,无奈扯了扯嘴角:“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?”
舒暮云抽出那支玉箫,与秦漫舟十指相扣:“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青猎的角度看一下。”
青猎一直看着沉默的秦翾:“我的想法只有他能听,麻烦几位在这里吹吹冷风。”
他伸出手拉起秦翾:“和我去一趟后院。”
秦翾沉默着跟他离开了小院。后院有山石,刻着一首诗,写的是:“故地柳叶落无痕,原有仙者掩旧门。曾梦天地不归客,酒醒残烛知无人。”
山石旁是那颗枯死的树,秦翾站在树下,这次当真看清楚了那树的样貌。
那是一颗柳树。
青猎自秦翾死了以后,一直会做一个梦。一开始梦境落在了他们当初隐居的山上。山不高,水不深,不算洞天福地,但是山上有桃花,山下有柳树,身边有知己,却是九重天上瑶池仙境都比不上的。
青猎也曾想过,自己为何这么容易就变心,之前还喜欢阿昙,不过和秦翾游历了几年,居然就移情别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