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寒冷笑,“还需要我再重复一次要求么?”
众流浪汉忙不迭答道:“不用,不用了。”于是又把目光移向了半衣半裸的阿念。
瘸老七用力挤开他们,几步冲到阿念身边,往掌心吐了一口唾沫,搓着手道:“你们边上呆着去,我先来!”
不知是害怕到极点还是紧张的原因,阿念的身上已经沁出一层细汗,求救的目光看看温寒又看看一直跪着的李司青,眼泪大颗大颗滚落。突然眼前降下一个黑影,却见瘸老七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。
她瞳孔剧缩,瓜子脸顿时一片煞白。
瘸老七淫笑着在她胴体上下其手,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碎裙,几乎一丝不剩。
李司青跪在地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,抱头痛苦大叫,“啊——住手!住手!不要碰她,滚开,全都给我滚开!”
“温寒!你我之间的恩怨,冲我来,只要不伤害她,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!”
温寒抬起眼皮,“那就把你的手脚全砍掉吧,砍一条,我就替你杀一个人,怎么样,公平么?”
“好,我答应你!”说罢当真毫不犹疑地用剑斩下自己的左腿,霎时血流如注。
又是三剑,干净利落,手脚俱断。李司青虚弱地倒在血泊之中,只余一息。佩剑青锋似乎感到主人将逝,悲鸣不已,不停地撞击着避水屏障,似要与其同归于尽,粉身碎骨不罢休。
谢祈挡在了庄吟的面前,叹道:“够了,别看了。”
庄吟坚定地摇了摇头,“无妨。”
温寒抚掌而笑,“好好好,看在你把自己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份上,如你所愿。”说罢手一挥,悬在半空的三尺黑剑犹如极光闪电般将瘸老七四人一剑穿膛而过。
“但是,还有四个人,这次你拿什么来换?”他提着那只黄衣傀儡,轻松走出避水屏障,蹲下来,看着李司青,表情怜悯,眼神说不出的无尽讥讽。
李司青道:“我的命,你拿走。”
温寒道:“好啊。”伸出左手,三尺黑剑骤然飞回他手中,“但是,不够。”旋即反手握剑眼看就要刺下,不料青锋忽然而至,直刺温寒后背空门。
他仿若未知,在剑里后背仅隔一寸之遥时,温寒笑了一下,青锋蓦地顿住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在手中,动弹不得。
接着,“啪”地一声,碎成了一地齑粉。
李司青瞳孔界已涣散,嚅嚅道:“我已经没有东西了。”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,伴随着无可比拟的剧痛渐渐堕入黑暗,黑暗中,仿佛听到了阿念惨绝人寰的叫声。
莫大的屈辱和痛苦,竟然让她咬碎了舌头,凑巧破了温寒的禁语术,随后又看到李司青死于温寒黑剑之下,终于忍不住号叫起来。
收剑回鞘,衣角脸庞沾染了几滴鲜血,温寒没有去擦拭,挥退避水屏障,冷冷地看着几个人从阿念身上翻下,落荒而逃。
岂料连门槛都未跨出去,每个人的脑袋爆成了朵朵血雾,残留的身体一一倒下。
第17章 悬丝傀儡戏(十七)
温寒走了,走之前他给阿念盖上了一件衣服,手中的黄衣傀儡不小心滑落到她的怀里。
他丢下一句话:“可怜可怜,阿娘最喜欢看傀儡戏,这傀儡与你有缘,就送你罢。”
阿念已经陷入深深的昏迷中,自是没有听见这话,紧紧抿起的嘴角不断地沁出嫣红的鲜血,此外,再无任何颜色。
三日后,阿念终于苏醒,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李司青的残躯以及四肢收好,去庄子的老井里打了一大桶水,洗去他身上的血污,褪去他身上的尘土。
又摸索着找到了他的乾坤囊,她竟然从中掏出一团针线,跪在地上细细地一针一线地将断离的四肢与残躯缝合而上。
也正是此时,未系好的囊中飘然飞出一只木鸢,那木鸢在半空中盘旋悲鸣片刻,然后停在了阿念的肩上,安抚似的拿木脑袋蹭蹭阿念的脸。
日落时分,李司青的遗体被葬在了庄子外的荒草野地里,无碑无牌,无酒无花,一抔泥土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