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章

“咳,知道了知道了。”轶尧观察着林陶的反应,一边对梵薄年说:“反正我们也没事,就跟你一起去取元鲸内丹,这地方恐怕混入了不少魔族,你不要单独行动。”

能和轶尧等人同行基本等同于在天镜天中毫无阻碍,梵薄年不过思索了片刻就答应了,和戚与眠的恩怨暂且放到一边,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提升实力。

杜然被秋天警告过一次,不敢再随意开口,梵薄年也并不在意这些,众人围着篝火休息了,轶尧才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林陶身边。

“师兄,你怎么看戚与眠和梵薄年的事?”

林陶瞥了他一眼,觉得轶尧从哪里学来的爱管闲事的毛病,不耐烦地给出了八个字:“你情我愿,与我何干?”

“可你不是……”轶尧却像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似的一下子站起来,随后又想起林陶并没有原来的记忆,他曾经做过的事、说过的话只有他一个人记得,心里便如同被针刺了似的低下头去,声音愈发小了:“阴阳调和、雌伏雄飞方是正道,同性相恋,乃是有违天道,不伦不义……”

“你说什么?”

林陶一皱眉,却见轶尧眼里已经聚起了一大团水汽,珠子似的盛在眼睛里,只要一碰就能掉下来,顿时有些不耐,轶尧却使劲儿睁大了眼睛,用尽了力气不让自己哭出来似的,声音却都在抖:“这是你说的,你一点儿都不记得吗?”

虽然幼年轶尧的眼泪的确杀伤力十足,林陶却已经厌烦了无数次被问“是否还记得”这个问题,他是魔君林陶、神荼剑灵,不是他们青冥宗的大师兄,这些看似和他紧密相连的人所追寻的,费尽心思想从他这里得到的,只不过是另一个人的影子,他给不了!

因此林陶对轶尧的眼泪视而不见,冷漠地转过脸去,没有回答轶尧的话。轶尧却依旧再追问:“当初你就是因此拒绝的我,你说你身负扶摇国血债,我和你在一起是不忠不义、不伦不孝,对我避而远之,可同样的事情,放在梵薄年和戚与眠身上,你为何毫无反应?师兄,你是不是……”

轶尧的话语猛地哽住了,林陶听见一阵吸鼻子的声音,眼前便浮现出他红着眼睛的模样,心里的浮躁更甚。轶尧过了许久才再次开口,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死死克制着什么,好歹却是没有哭腔了,只是不难听出里面的委屈:“你是不是……只是单纯地觉得我很恶心?”

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轶尧原以为自己会心如刀割,可事实上不是的,锋利的刀刃扎在胸口上,放出了里面淤积多年的淤血,病态的轻松与痛苦伴生,他豁然开朗,胸口空荡荡的,自觉可以刀枪不入,不论林陶再说什么都不会有感觉了。

可林陶长久的沉默依旧让气氛有些难熬,轶尧倔强地看着林陶的背影,恢复了原本的形态:“师兄,你回头。”

鬼使神差的,林陶转过身来,看见了本该玉树临风的离尘剑尊——剑尊大人眼眶微红,没有半点人界至尊的威严,一夕沦为愣头青年,全然没有自己想想中的铜皮铁骨。

林陶觉得自从他将寒霜降收回来后便有些奇怪,总会有许多莫名其妙的联想,譬如此刻,他就有些好奇,究竟是什么样的人,才会对这样红着眼睛的轶尧说出那么难听的话。

他想大约是寒霜降在轶尧的身体内呆得时间久了,影响得他都有些不正常,但他却并不抗拒,顺从心意地做出了一个让轶尧全身僵硬的动作。